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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时代荒唐事:有些话不能重复说,重复就是放毒

文革中发生过多少荒唐的事情,估计数也数不清,要让那个时代的人回忆诉说一下,编辑成几本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文革中的荒唐事,最典型的特征是这些事基本上都与伟大领袖或副统帅有关,比如喊错口号、写错名字、不慎撕坏了伟人像等等行为被当作罪行来看待,还比如因个人崇拜而演化出各种愚忠的形式化表忠心的行为。这样的荒唐事太多,本公众号上推送过很多篇相关内容,有兴趣者可以往前翻看一下。

今天要说的这件荒唐事,也是只有那个年代才能够发生的,说起来也挺让人无语的。1971年,国家建委五局四团一营(注:部属企业,非军事单位)的电工班开会时,工人代玉多讲述了一件事,在讲述中他把不该说的话说了两遍,于是成了严重的政治问题,受到开除厂籍,留厂查看两年的处分。以下是笔者收集到有关该事情的一份文件,文件是1979年为改正处理意见而发的,其中讲述到这件事情的内容如下:

【一九七一年六月十日,原国家建委五局四团一营电工班召开路线教育讨论会。会上班长张福柱说:“大家有什么说什么,说错了不要紧……”,代说:“我听说,大连某学校开教师会,有一个人发言后高喊口号打倒×××(攻击伟大领袖毛主席)”,下面的人都楞住了,接着他又说了一句:“打倒×××”。代说完后当场被群众制止说:“反动言论不能重复,重复就是放毒。”经查代所说的反动口号是探亲时听其妻所述。】

毫无疑问,“打倒×××”是代玉多所要叙述这个事情的重点,或许无意中为强调重点而多重复了一遍,便被认作是有严重的政治问题。由于笔者没有其他材料,不知道这件事发生后组织上是如何办案的,但按照当时办案和处理类似事情的程序来看,一定是先查代玉多的三代,是否有五类分子,是否有阶级基础,然后再深挖他的思想动机,说他是借他人之口喊出自己要想说出的话等等。别认为笔者的这种推断是杜撰,笔者曾经写过一个案例,一个老人在领袖去世的时候,不慎撕毁了两毛钱,便被断定为有变天思想,其逻辑是领袖去世,国民党就会回来,所以人民币就没有用了,因此撕掉,于是就成了反革命分子。

文革结束后,1979年该单位对代玉多这件事进行了重新处理:

【此案原国家建委五局四团(1972)国建五四革三办字7号文件,对代玉多的问题定为严重的政治错误,给予开除厂籍,留厂查看二年处分决定。本人和家属多次提出申诉对处分过重,在“三案”平反中,对此案进行了复查,根据中共中央组织部《组织通讯》第一期《认真清理被指控为恶攻的案件》的指示精神,我们认为代玉多的问题属于此文中的第五种情况,实属说错话,打比喻时说了一些政治影响不好的话或者传播了一些流言蜚语,这是错误的应当批评教育,但不能当做蓄意攻击,对此,经公司党的核心小组于一九七九年一月二十三日研究决定,对代玉多的问题撤销原处分决定,改定为批评教育。对当时没晋级问题根据旅群发(1978)76号文件,凡属事实没有变化,只是原结论处理偏重而降低了级别的,扣发的工资可以不再补发的精神执行。】

重新处理的结果是改正了原处分决定,但还是认为他是有错误的,应批评教育,至于因此而影响工资晋级与补发的事情,并没有解决。

所谓荒唐,就是有些事放在任何一个正常的时代里,都不算什么事,而在有些年代不但算作一个事,并且是大事。

说不完的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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