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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世界的逻辑,只有至死不悟的结局

即便是想象力最为天马行空的那些作家,在中国人各种幻梦堆积的武林世界中,也不曾有过把各种绝技集为一身的全知全能的高手。生存下去固然需要一技傍身——这一技可能是易筋经、华山剑法、吸星大法甚至葵花宝典,但并不需要集齐各种秘籍才够资格行走江湖。

江湖并不是只为高手存在的,吹牛逼也有吹牛逼的活法。但最关键的是,你要利用江湖的各种资源活下去,就要遵守江湖的规则。你可以弱,你可以蠢,甚至你也可以坏,但是你不能又弱又蠢又坏。

在一个犯我大保健者虽远必诛的社会中,在一个炼丹也可以成为博士的神奇氛围里,想把巫术系统升级为科学逻辑,是一件靠做梦没法完成的事情。爱新觉罗家在洋务运动中痛下血本,引进并山寨了各种西洋的奇技淫巧,为什么几十年后还是会有在义和团刀枪不入的叫嚣中,死的那么难看?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明白,和洋人的差距不是在枪炮,不是科技,而是在脑子里面的文明和保障这种文明的制度。猴子拿着机关枪固然可以在丛林里偶然称王称霸,但是终究是猴子。弹尽粮绝之后,只会泪流满面反思“弱猴无香蕉”“落后就挨打”。

在中兴这个弱智公司即将成为江湖回忆的时刻,好一点的呐喊是对遵守规则的反思,衰一点的哀嚎是对核心技术的疼痛,最烂的就是“我们都是中兴人”。这当然不需要过多的论证——不管你看多少遍带鱼公的文章,打多少次“厉害了我的锅”这样的鸡血,并不会对房事不举的恶疾有任何改善。那些自诩的“金枪不倒”,最终都在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茅的笑话中原形毕露。

强者抽刀,则跨国制裁;家丁抽刀,则跨省追捕。

抛开美帝制裁的痛快与否,站在所谓的爱国的立场,是不是应该劝中兴的后来者们一窝蜂的去研发所谓的中国芯,避免受制于人?

我认为这好像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其实对于江湖行走而言,也许不会独孤九剑之类的绝学并不可耻——因为受困于阅历、天资、机遇等等因素,大多数人都不懂。而且,你很可能不用会武功,光凭卖烧饼一项手艺就可以存活。真正的可耻的是,你学不会独孤九剑,又不愿意卖烧饼,最终靠吹牛逼去卖走心不走肾的十全大补丸。然后还要怪看官不相信你的牛逼。

一个人吃不上熊掌的时候,你会抱怨自己不是个专业猎人或者厨师吗?不断地细分、日益的专业化是现代社会一个显著特点。就算美帝这样史无前例的超级强国,也并不是集齐了所有的武林绝学。在很多方面,一样需要欧洲、日本、德国甚至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国家技术输入。

受限于国家的各种天然的条件,可以肯定的说,一个完全可以依靠自己发展下去的国家,是不存在的。只有协同合作,各取所长,资源才会发挥最大的功效。这个星球上科技水平不如赵县的国家数不过来,有相当一部分国家,既无资源,又无科技,未必见得人家需要天天嚷嚷需要一颗国产芯。名门正派之间只有良性的竞争与合作,歪门邪道才需要藏着掖着的独门秘籍。

所以中国需不需要造芯片?或许需要,也或许,根本不需要。关键是,本来你可以利用的武功,被你的不切实际的牛逼和愚蠢,瞬间就变成被人控制的命门。

更致命的地方在于,你被踢出武林,不是因为你不够强大,而是因为你是个不配习武的臭流氓。一个在险恶的江湖中对外人高喊和平,在自家的池子里对兄弟耀武耀威的人,失魂落魄的境况所匹配的是道德,而不是武功。

以前我们总认为流氓听不懂道理,只看得懂拳头。其实,有些时候他们连拳头都看不懂。他们在动物世界里面学到的逻辑,不管在人类社会输得多惨,都只有至死不悟的结局。

2018/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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