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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人竟然不知道宋朝有城市公园

陈淳《昼锦堂卷》局部

河北省临漳县,宋朝时叫做相州。相州有个公园,叫做康乐园,是一代名臣韩琦所修,据元人纳新《河朔访古记》,“韩魏公以武康之节归,典乡郡,因辟牙城作甲仗库,以备不虞,遂大修亭池,名曰康乐园,取斯民共乐康时之义,故云。魏公自为记,书而刻诸昼锦堂上。园中旧有七堂,曰:昼锦、燕申、自公、荣归、忘机、大悲、凉堂。又有八亭,曰:御书、红芳、求己、迎合、狎鸥、观鱼、曲水、广春。又有休逸、飞仙二亭。”

康乐园中的昼锦堂建成后,韩琦请欧阳修写了一篇《相州昼锦堂记》,这篇堂记被时人誉为“天下文章,莫大乎是”,在文学史上名气极大,历代书法家如蔡襄、米芾、赵孟頫,都以书写《相州昼锦堂记》为尚;相传宋末元初的钱选、赵孟頫、明代的文徵明、陈淳、仇英在内的多位画家,都曾以昼锦堂为题绘制图轴、图卷,其中最著名者,也许是吉林省博物馆收藏的晚明董其昌《昼锦堂图》,以致“昼锦堂”的名头压过了“康乐园”。

实际上昼锦堂不过是康乐园的一处建筑。对于相州的居民来说,康乐园无疑更加重要,因为韩琦修建康乐园,初衷即是为相州的士庶提供一个共享康乐的公园。这也是他为什么将相州郡圃命名为“康乐”的原因。郡圃竣工后,韩琦写了一篇《相州新修园池记》,说道:“南北二园(北园即康乐园),皆植名花杂果、松栢杨柳所宜之木,几数千株。既成而遇寒食节,州之士女无老幼,皆摩肩蹑武,来游吾园。或遇乐而留,或择胜而饮,叹赏歌呼,至徘徊忘归。”看着相州市民“摩肩蹑武”前来游园,韩琦很是欣喜。

可惜这种“州之士女无老幼,皆摩肩蹑武,来游吾园”的盛况,未能为绘制《昼锦堂图》的画家所注意。生活在宋末元初的钱选与赵孟頫绘《昼锦堂图卷》,毕竟还画出了康乐园外的宾客车马,明代画家却将《昼锦堂图》绘成山水画,董其昌笔下的昼锦堂,更是完全没有城市公园的模样,更像是文人归隐的山林。这里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明代画家对士庶游园的世俗景象不感兴趣,也许是宋代之后人们已经不了解郡圃的开放性。

而在宋朝,几乎每一个大城市都设有供市民游玩的公园,这些公园叫做“郡圃”。南宋《嘉泰吴兴志》说:“郡有苑囿,所以为郡侯燕衎、邦人游息之地也。士大夫从官,自公鞅掌之余,亦欲舒豫,乃人之至情。方春百卉敷腴,居人士女,竞出游赏,亦四方风土所同也。故,郡必有苑囿,以与民同乐。囿为亭观,又欲使燕者款、行者憩也。”当时不但大都市(州郡)普遍建有郡圃,一些小城市(县城)也跟风营造苑圃。而这些苑圃,通常都是作为“邦人游息之地”,供官民“通四时之乐”。

因此,我们可以确定,宋代已形成了比较成熟的城市公园建制,地方政府自觉地将建造公园列入城市公共设施建设规划。可惜宋朝的城市公园建制,未能为后来的王朝所继承。以至今日,许多研究晚清近代史的学者,仍然坚持认为,中国自古只有皇家园林、私家园林,而绝不会建造供公众游览、憩息的公园。中国最早的公园建制,是在西学东渐的背景下由洋人引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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