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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连环,环环相扣情意长

有个成语叫‌‌“环环相扣‌‌”,意思是一个环节紧扣另一个环节,每个环节或者过程之间相互关联。

要理解这个成语的意境,解开一次九连环是最恰当不过了。

九连环以金属丝制成9个圆环,将圆环套装在横板或各式框架上,并贯以环柄。相连成串的9个圆环之间看似简单,其实错综复杂,一环紧扣一环,每环都包含着微妙的因果关系,但凡走错一步,必定全盘皆错,只能重头来过。而且就算每一步都走对,要把9个圆环尽数从圈杆上分别解开,居然也要三百多步,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灵巧的双手、敏捷的头脑、十足的耐心一个都不能少,因而九连环也称‌‌“智环‌‌”、‌‌“巧环‌‌”。

连环可解也

九连环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战国的‌‌“玉连环‌‌”,距今已有两千两百余年,从其出现的那一刻起,一直就是聪明的象征。春秋时代的庄子在其《天下篇》里不仅提及九连环,还说‌‌“连环可解也‌‌”。

而古文献《战国策·齐策》则记载了这样一则故事:‌‌“秦昭王尝遣使者遗君王后玉连环,曰:‌‌‘齐多智,而解此环否?’君王后以示群臣,群臣不知解,君王后引锥椎破之,谢秦使曰:‌‌‘谨以解矣!’‌‌”故事大意是说:秦国使臣带一玉连环到齐国,声称如齐国无人能解开此环,秦国将以刀兵相见。齐君王后以玉连环遍示群臣,无可解者。齐国的无盐娘娘急中生智,‌‌“引锥椎破之‌‌”,终于将玉连环解开,化解了战争事端。故事中所说的玉连环,就是后来的各种类似九连环的前身。

九连环在《战国策》摇身一变成为衡量人们智慧的工具。也就是从这个故事开始,拆解复杂的九连环被赋予聪明、智慧的象徵。

我们看古代的电视剧,经常会看到这样一个桥段:出使天朝的外邦使者,气焰狂妄,常常会拿出九连环来刁难朝中大臣,就在大家束手无策,而外邦使者洋洋得意之时,总会有一个聪明人士出来解开九连环,挽回天朝的颜面。

估计,导演们喜欢用九连环来显示两国邦交智慧比拼的桥段,大概也是受了《战国策》的影响吧。

信妙手,能解连环

代表聪明与智慧的九连环,真正开始在民间广为流传,则是从宋元代开始。

当时,九连环成为词人热衷描绘的游戏,频频进入词作当中,如辛弃疾的‌‌“问何人会解连环‌‌”等,甚至还产生了以‌‌“解连环‌‌”命名的词牌,词人们将解连环套赋入词中,如周邦彦的《商调·解连环·春景》:‌‌“信妙手,能解连环‌‌”就是最好的例证。妙手才能解九连环,这不仅是对聪明头脑的赞叹,更说明当时的九连环已经流传普遍,已经出现了一双双解连环的妙手。

元代作家郑德辉还以《战国策》里的九连环为素材,创作了杂剧《丑齐后无盐破连环》,在这出戏里‌‌“无盐娘娘‌‌”不是像《战国策》里记载的那样‌‌“引锥椎破之‌‌”,而是易如反掌地把玉连环一一解开了。这出戏反映出一个事实:元代时能够熟练解开九连环的已大有人在了。

到了元明清,九连环更是成为一种娱乐时尚,上至皇室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对它情有独钟。

因为解九连环游戏过程的连续性、难度大、耗时间,客人一玩就会流连忘返,古时商人们甚至都称九连环为‌‌“留客计‌‌”。为了谈拢生意,聪明的商人还往往采用九连环留客计。明清时期甚至将九连环作为一个行业,列入‌‌“京都四百十四行‌‌”。当时,许多民间的智者都会做九连环,并经常在大街小巷相互竞解,比拼智力。

官宦之家公子小姐亦喜欢玩九连环斗巧,清代名著《红楼梦》第七回里,有林妹妹和宝玉玩九连环的场景:‌‌“谁知此时黛玉不在自己房中,却在宝玉房中大家解九连环顽呢。‌‌”

上场先点‌‌“九连环‌‌”

由于九连环的流行与普及,九连环的制作工艺也得到了发展。

据明代杨慎《丹铅总录》记载,曾以玉石为材料制成两个互贯的圆环,‌‌“两环互相贯为一,得其关捩,解之为二,又合而为一,今有此器,谓之九连环,以铜者铁为之,以代玉,闺妇孩童以为玩具。‌‌”以玉制作连环造价高,改由铜铁等金属材料制作,价格便宜,更成为了妇女孩童的普遍玩具。

而改由金属材质制作的九连环,碰在一起叮当作响,声音十分清脆。美妙的叮咚声激发了民间艺人的创作热情,于是出现了不少关于九连环歌曲。乾隆年间刻本曲谱《霓裳续谱》中曾录有《九连环》小曲一首:‌‌“有情人,送奴一把九连环,九呀九连环,十指纤纤解不开,拿把刀来割,割也割不开。‌‌”这些曲调都模仿九连环的声音,会在曲终演唱一种特殊的滚舌音。

清人硕得亭的《草珠一串》有诗云:‌‌“更爱舌尖声韵碎,上场先点‌‌‘九点环’。‌‌”可见当时解九连环作戏与听《九连环》小曲都是为人们所喜爱的游艺活动。

双双手儿解不开

而九连环游戏在闺中女子中大受欢迎,除了因为其比较适合聪慧女孩子的纤纤玉手,还具有一种两情相悦的意蕴,就像《霓裳续谱》中的《九连环》小曲唱的‌‌“有情人,送奴一把九连环‌‌”一样。

男子以九连环作为爱情信物,送给情人,暗含有‌‌“解不开‌‌”、‌‌“割不开‌‌”的柔情蜜意在里边,以喻人的感情如同九连环之环环相连。

其实,把九连环作为爱情信物,是西汉才女卓文君发明的,当时她曾在与丈夫、辞赋家司马相如的通信中提到了九连环:‌‌“一别之后,二地悬念,只说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不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如今,在各种戏曲里我们依然能听到这种情深意长的演唱。比如,湖南花鼓戏《九连环》:‌‌“情郎哥相送奴的九连环,用手推呀推不开,拿把刀来割,割不断衣得衣子呀……‌‌”还有江南民歌《小九连环》:‌‌“情人送奴只九连环,九呀九连环,双双手儿解不开,拿起刀来割,割呀割不断……‌‌”

情深意长地演唱九连环,从西汉到如今一直延续着;而比拼智慧巧解九连环,也一直从战国流行到今天。现代人对玩法复杂的九连环,还总结了拆解的二十字口诀:‌‌“上俩下一个,再动后一个;上一个下俩,再动后一个。‌‌”有趣的是,九连环组合和拆解的步骤口诀是一样的,一遍一遍重复即可。

智慧的荣耀

2003年3月8日,一位叫王仲斌的中国玩家以3分57秒的速度成功解完九连环,创新了世界吉尼斯纪录,延续了从战国时代开始就被赋予聪明智慧象徵的九连环,一个最完美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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