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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海南楼市崩盘

1988年,海南从广东省脱离独立建省,成为继深圳、珠海、厦门和汕头第五个享受特殊政策的特区,热钱蜂拥而至,根据潘石屹的回忆,1989年他坐船来到海南时还是黑蒙胧蒙一片,第二天醒来,发现一夜之间,岛上已经涌进15万人。“要挣钱,到海南;要发财,炒楼花”。炒楼的人里就有潘石屹冯仑等人,可见炒房是传统的。房地产成为当时海南最热的领域,1988~1991年四年增长率分别达到143%、123%、225%、62%。1992年,房地产投资占海南全省固定资产总投资的一半之多。在总人口不到700万的海南岛上,竟然有两万多家房地产公司。

1992年4月13日,《海南日报》刊出一篇报道:海南广厦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在海口市中心龙华路投资兴建的25层财盛大厦,刚建首层就被争购一空。这无疑是海南房地产价格开始飙升的信号,1991年6月前还是1000 多元一平方米的公寓楼,到1992年6月已可卖到3000元一平方米了,别墅也由2000 多元涨到了6000千元一平方米,金贸区内的珠江广场、世界贸易中心的商品房价格更是一度突破10000元一平方米。

与此相呼应的是,土地使用权的出让价格也大幅提高,有的地区相隔一年价格竟由十几万元一亩涨高到600多万元一亩。海南尤其是海口市的经济以惊人的速度发展,GDP增长破天荒地高达83%多,连续两年的财政收入都比上年翻了一番,而在财政收入总额中房地产的收入又占70%。

经济畸形繁荣的背后是疯狂的房地产投机,70%的交易都不是作为最终消费而是投机炒作赚差价。预售的房子还在图纸上,就已经被炒来炒去,几易其主。

在这个游戏里,政府批地,银行贷款,开发商推高房价,整个市场完全由投机和资金驱动。

然而好景不长,1993年6月,国务院出台16条整顿措施,收紧银根,釜底抽薪,终止房地产公司上市,这场击鼓传花的游戏戛然而止,房价应声音而落,海南房地产一夜之间崩溃,价格从每平方米近万元跌至200~300元,几乎跌没了,至少99%的炒房者被深度套牢,悔之不及,有的人跳楼自杀,95%房产公司破产倒闭,叫苦不迭。

房地产突然失去流动性,大量资金沉淀,整个泡沫留下600多栋、共计1600多万平方米的“烂尾楼”,1.9万公顷闲置土地,数百亿的银行坏账。

据1998 年底初步统计,海南建省10年间,商品房开发建设规模达3669万平方米,其中竣工1686万平方米,在建144万平方米,停建1135万平方米,报建未开工704万平方米;累计销售974万平方米,仅占开发建设规模的26.5%。

良辰美景都付与了断壁残垣,“天涯、海角、烂尾楼”成为海南三大景观。海南经济萧条,失业率大增,元气大伤,中国最大的经济特区从此一蹶不振。

1985年,邢诒前到海南开房地产公司,“那时,海南土地的价格直线上窜,让人目瞪口呆,刚到手的10亩地半年内涨了50倍,300多万元一亩,想不到吧?”邢诒前回忆起那场泡沫经济依然激动不已,在他的事业顶峰,他的资产达2亿多元,他吃一顿饭花费2万多元(相当于现在20万元),他以为自己手里的钱一辈子也花不完了。

“1993年,我们开始了后来被媒体描述为‘唐吉诃德式’的苦旅。”1994年,海南房地产市场开始崩溃,一泻千里,邢诒前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丧失了一切。他变卖一切家产,土地、海边别墅、卡车和小轿车,开始挤公交车,2002年年底,生活都成了问题,靠朋友救济度日。

“一开始都不敢相信,不敢签。从1楼签了房产卖买合同,到6楼加价就卖了。现在想想都害怕。”曾经经历过海南房地产泡沫的潘石屹经常这样描述当时的疯狂。

冯仑回忆说,一些从北京南下的人,靠政府背景拿到一块地,仅凭一纸批文就可以获利上千万元,看得让人心惊胆战。很多楼盘一拿到报建批文就登广告,连地基还没有开始打,价格已经驴打滚一样地翻了几倍。

某省驻海南办事处工作人员,靠炒地一夜之间赚了八千万。

93年海南房市风潮中最牛B的人物之一就是四川人陈宇光,他以小博大,空手套白狼,靠红线圈地爆发,创立了名噪一时的海南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是海南第一家上市公司,简称琼能源,陈宇光是当时首富,何等风光,又岂是现在的潘石屹,冯伦所能比拟的。但是陈宇光成也海南,败也海南,由于海南房市崩盘,他最终凄凉离琼。

任志强后来总结道:“1992-1993年的经济高速增长是在其它行业的投资几乎无增长的条件下,以房地产业投资为主要拉动的单一高速增长。”这种情况决定了房地产泡沫的脆弱性。

到2007年左右才把烂尾楼处理完毕,历时15年,海口的房价才勉强恢复到了1992年的水平。房价从暴涨到暴跌,可谓惊心动魄,大喜大悲,也完成了财富重新分配,有的人一夜暴富,更多的人一无所有。1993年的海南,始终是房地产噩梦般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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