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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遗忘与拒绝沉默之罪

倘若一个国家为了粉饰太平而逼迫人们选择遗忘,企图用强权和暴力掩盖历史上曾经最黑暗、最不堪回首的一页,那么它就不配拥有未来。

即使被迫蒙上了双眼,但却阻止不了心的跳动。相信许许多多的中国人都不会忘记:1989年的春夏之交,史无前例的、由大学生主导的全民反腐败、争民主的社会运动,最终被以惨烈的开枪镇压收场,无数鲜活的生命瞬间凋落。二十八年来,不管中共试图以何种手段强迫民间遗忘这段血与泪书写的历史,但八九一代人任凭时光荏苒,却从不曾让他们的青春热血在高压之下沉淀成冰冷的回忆,他们用拒绝遗忘和拒绝沉默传承着八九精神,为这个民族注入着洞穿真实历史的能量,虽然常常会为此付出自由的代价。

“铭记八酒六四”纪念酒与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没有必然的联系

成都“六四酒案”是六四27周年前夕,四川成都疫苗受害者家长符海陆以行为艺术的形式来纪念六四,符海陆于六四前夕在网络上制作“永不忘记,永不放弃,铭记八酒六四——27年记忆陈酿酒非卖品”白酒的海报,酒瓶标签上有显示八九六四时青年王维林只身挡坦克的画面。2016年5月29日以符海陆被成都警方以“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刑事拘留为开端,成都女诗人马青仅在微博上转发了符海陆的广告后被以涉嫌“寻衅滋事罪”刑事拘留(后取保候审),后张隽永、罗富誉相继被以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刑事拘留,著名民运人士陈卫的弟弟陈兵在被刑事拘留一星期后获取保候审,随后又被收监,并同样被控“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逮捕。

就在因纪念六四殉难的大学生而遭到羁押两年的陈云飞被控“寻衅滋事罪”判处四年有期徒刑后,又传出“六四酒案”的4位当事人被正式起诉。备受各界关注的“六四酒案”当事人符海陆、陈兵、张隽勇、罗富誉在被羁押近10个月后,于2017年3月24日(4月13号媒体开始陆续报道)被四川省成都市检察院控以“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正式起诉,目前4人全部被关押在成都市看守所。

与陈云飞案不同之处在于,陈云飞虽因纪念六四祭拜殉难的大学生被抓捕判刑,但起诉书、判决书都并未提及六四,而“六四酒案”的起诉书中,所有的指控都围绕着“六四”这个关键词,如:四川省成都检察院指控符海陆、陈兵、张隽勇、罗誉富对通过网络等方式散播对社会主义制度不满,六四前夕商量制作印有“铭记八酒六四”、“27年记忆陈酿酒非卖品”等字样的“纪念酒”,以89·64元在网上售卖,通过互联网宣传纪念一九八九年“六四事件”,以达到煽动群众颠覆国家政权的目的。成都市检察院的起诉书中所陈述的经审查查明的事实只有区区300字,4位当事人从陆续被抓捕至起诉前,案件由公安退侦两次,检察院延长审查起诉三次,可以说用尽了刑事诉讼法上的所有法律程序,如此事实简单的案子当局为何要大费周张。通读起诉书,怎么也看不出当事人有什么言行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这样的重罪联系在一起,而中共却硬要定4人“煽动颠覆”之罪,可见,六四越来越成为中共当局碰不得的雷区。

纪念六四何罪之有?

尽管六四之后整个社会处于万马齐喑的表面沉默状态,但国人却在以各种方式纪念六四。早在1994年六四五周年前夕,北京市民高洪明就两次只身前往天安门广场祭奠六四殉难者的英灵,面对警察的审问“六四跟你有什么关系”时,他的回答是“这不是某一个人的事,这是一个民族的事。”因为他坚持认为自己作为公民有责任站出来为六四呐喊,被秘密羁押10个月后,他被以“扰乱社会治安、屡教不改”为由劳教两年,遭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磨难。而也正是他目睹了六四期间政府对学生和市民的开枪镇压,才让他学会了思考,并由此走上了中国政治反对派的道路,1999年因为组建中国民主党再次获刑8年。

另一位民运前辈糜崇标于六四23周年前夕,在贵阳市人民广场组织千人拉起写有“八九六四二十三周年祭”的墴幅,这是距中共打压网传茉莉花集会后的首次大型集会,更是2011年贵州人权研讨会创办人陈西被控“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处10年重刑后,贵州人权捍卫者们隆重的一次捍卫人权行动。然而,2012年5月28日至今,糜崇标夫妇一直被贵州当局非法关押,期间被逼写保证书、受尽恐吓、殴打,年迈体弱,有病得不到及时医治,近日因抗议长期被非法关押殴打被关押到贵阳市云岩区白花山看守所内。

远者不再赘述,仅仅近三年来,民间因为纪念六四被直接抓捕的公民就有数十人,这并不是完全的数据,而每年因为纪念六四遭到软禁、传唤的公民不计其数。

2014年5月,八九学运领袖于世文等人因连续两年举行公祭中共前总书记胡耀邦、赵紫阳及六四遇难者,河南警方抓捕了包括于世文、陈卫夫妇在内的10余名参与祭奠的民间人士,被外界称为“郑州十君子案”,经过外界持续不断的关注及于世文在狱中的绝食抗争,在被关押2年后于世文被改为监视居住。

2014年5月六四二十五周年前夕,人权律师浦志强及十数名北京各界人士在朋友家聚会纪念六四后,浦志强、胡石根、刘荻等十余人被控以“涉嫌寻衅滋事罪”刑事拘留,浦志强被羁押近600天后被以莫须有罪名判刑,并由此失去了继续做律师的资格。

2015年3月25日,四川籍人权活动人士陈云飞与朋友在为六四死难大学生肖杰、吴国锋扫墓途中,遭到持械武警的围捕,随后被以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和“寻衅滋事罪”刑事拘留。早在2007年陈云飞就因为六四18周年纪念日当晚在《成都商报》上登出一则“向坚强的六四遇难者母亲致敬”的广告而遭到警方的扣押,并因此被以“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监视居住6个月。

就是在这样愈来愈严酷的态势之下,2016年民间仍未停止选择记忆的抗争。

六四27周年前夕,赵常青等人在北京家中贴出“纪念六四,勿忘国伤,释放郭飞雄、于世文”等文字,照片在互联网上传播后,赵常青、张宝成、徐彩虹、马新立、李美青、梁太平等7人被指控涉嫌“寻衅滋事罪”刑事拘留;另外在南国四川,同样因纪念六四27周年而发售“六四纪念酒”的一行人符海陆、陈兵、张隽勇、罗富誉四人已经被控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被正式起诉!

在当下的中国,公民因为选择记忆、拒绝遗忘,因为坚持传播历史真相,因为不愿意做沉默的大多数,就会被扣上“寻衅滋事”、“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等种种莫须有的罪名,然而,28年来,不管中共如何妄图将六四屠杀的罪恶从人们的记忆中抺去,其事实证明都是徒劳的。“六四酒案”中被起诉的四人中,陈兵生于1969年,符海陆生于1986年,张隽勇生于1970年,罗富誉生于1974年,从他们的年龄结构上看,只有陈兵切身经历了八九六四运动,可见不管中共如何掩盖历史,“六四”已经根植于每一个时代具有独立思考和独立人格的人们心中。

刘瑜在《无数悲剧源于集体沉默》一文中这样写道:“人们习惯于用政治或社会的压制来为自己的沉默辩护,却往往忘记了正是自己的沉默在为这种压制添砖加瓦。我们尽可以堵上自己的耳朵或者捂上自己的嘴巴,但是当房间里有一只象时,它随时可能抬起脚来,踩碎我们天下太平的幻觉。”公民纪念六四触犯了哪条法律?他们犯下的仅仅是:拒绝遗忘和拒绝沉默之罪,这个罪--随时可能扣在每一个站起来不愿再做奴隶的公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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