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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鸡,鸡饭和蚕豆饭

菲律宾人的饮食真是出名的难吃——记得第一次去,刚到几天时,我对小蜜蜂快餐店的意大利面条和超群快餐店的冰淇淋还颇有兴趣,不到5天已经胃口全无了。在这个连锁店充斥的国家,马路上一排10个饮食店,排斥掉KFC,仍然能有5家主打炸鸡加一砣米饭,点蘸的小料也是相当的浅白和西化,我只能默默独白:‌‌“够了!这帮黄皮白心活该不识烹饪的太平洋假美国人‌‌”。茶餐厅食物亦看着很可疑,除了超市偶尔出现的沙律吧,我只好去韩国料理店补充维C,虽然是腌渍的大白菜高丽菜,总算聊胜于无并且多半能成色不变——马尼拉和碧瑶满街都是韩国人。

也许正是美式炸鸡,成就了菲律宾人的美式嗓音,每一个渔港小镇的街头卡拉OK,你都可以听见本地的碧昂斯在云海升平处,仙乐冉冉升;你看杜丽莎小姐,在菲律宾籍歌手中可能就还好,但却成了一众香港华人的技术宗师。

其实我并不排斥鸡肉,根本其实简直是热爱。即使是速食店,一样选鸡。现在去麦当劳,基本只会点板烧鸡腿堡,可乐打零度,薯条换玉米——是不是有一种想死的中年Diet 感,别,还真的挺好吃。

我对肯德基的感情麻麻,可是在印度旅行时,无意中吃到马萨拉烤鸡腿,印度得香料传奇在香嫩多汁的,炙烤过的鸡皮连接鸡肉那个精华部位中流畅放出,好吃得差点扑在桌上大哭。从此成了我在印度旅行的两大天王,另一个当然是咖喱鱼(无论是孟加拉、喀拉拉或阿萨姆风味都OK)。

从南到北,一个人想不到要吃什么的时候,一碗鸡饭总是我最先选择的简餐。人生第一次去上海,就被晓得我要吃鸡的老友拉去浦东乡下吃浦东白斩鸡,后来来回路过上海,一个人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工业流水化的振鼎鸡也可以是饭堂。

广东,啊,伟大的食鸡之乡就更不要讲。去哪儿总是要吃上几只鸡的,大城市没得选,在广州就会想着去去向群饭店打包半只葱油鸡回旅店,在深圳会念着去华强北的粤西老店婆婆家吃一整只‌‌“全桶鸡‌‌”,一个人去梅州,也真会钻进巷子吃一整只新噱头的‌‌“焗盐鸡‌‌”。而人生快餐的高潮,大抵都在一个嫩滑的例牌白切鸡饭或盐焗鸡饭,深圳老友邓小姐总是吹嘘她家乡吴川的鸡饭有多丰腴有多美,于是从吴川到徐闻的雷州半岛,成了我一个很久的挂念之处。

至于中国其它地方的鸡,好鸡多得是,我各地的心水也很多。可比较起来,分寸还是不如广东人精妙。沪上是更软,其它地方是更硬更熟,全都没有广东处理的那种滑嫰和坚挺一体的快感。

去到南洋,除了菲律宾恼人的炸鸡,其它地方的鸡还是好吃。越南的鸡粥,遍布星马泰三国的海南鸡饭总是我百食不厌的路边简餐。困惑只在一点——为什么这些鸡饭都不喜欢放点青菜,尤其在星马泰,也就最多切点黄瓜和鸡肉配食,唯一会给你配上三根青菜的大概是粤港茶餐厅的鸡饭。我的广州朋友皮尔,每天当一众各地朋友在电脑前哀嚎几十元的快餐午餐极其难吃时,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在石牌,我常去这家小食店,手撕鸡饭送青菜例汤,白饭任食,不过刚刚加价到十二文。‌‌”让众人对广州的‌‌“一线城市三线物价‌‌”的光辉形象更为景仰。

鸡饭在泰国基本都是白斩,以清水煮成,到了马来西亚,开始出现烧鸡和炸鸡,在据说有几十万菲律宾和印尼非法移民的东马沙巴,炸鸡有时候看起来比白鸡还受欢迎,这大概也是沙巴的菲律宾和穆斯林趣味,毕竟在婆罗洲的东缘,乘坐小船一夜,就可以漂到菲律宾南部频频暴出乱子的棉兰老岛了。也许是太多的想来淘金的人群,沙巴的鸡饭,常常卖到十几马币,赶上文莱和新加坡,也因为这点,我始终觉得安居乐业、清静闲适的沙捞越更好,干捞面和猪杂汤的滋味始终让我念念不忘。

沙捞越和沙巴的华人有很多来自福建,你却找不到闽南小食店里常见的‌‌“咸饭‌‌”。也许这过于中国味,但的确能在小小一碗饭里,满足中国人正餐有饭有肉有‌‌“熟‌‌”青菜的肠胃要求,这是我对福建生活的一个好感来源之一。云南倒也有云南的豆焖饭顾名思义,重点不在青菜和火腿上,而是新鲜嫩酥的蚕豆和豌豆豆米,然而今天昆明或滇中的小食店大量采用‌‌“洋芋‌‌”即土豆来做焖饭,已让这个不拘时令的廉价货,完全遮蔽了应有的应季蚕豆的光芒。

有点意思的是,在云南,蚕豆的旺季也和腊味的季节完全一致,11月开始,3月结束——那时云南最干旱炎热的季节已经到来,而那时扬子江中下游,却才迎来蚕豆,如果你是一个蚕豆爱好者,那还真是可以从冬天的金沙江,随江移动,一直追到春天的杨子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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