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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弘达之后的“劳改”(1)

劳改基金会创办人吴弘达

4月26日是劳改基金会创办人吴弘达去世一周年。说起吴弘达, 在中国人权运动中,他几乎是声名远播。作为一个在中国劳改营遭遇了近20年残酷虐待的政治异议人士,他在获得自由并迁居美国后,便把毕生的精力投入到了揭露中国劳改制度的事业中。熟悉吴弘达的人都说:“劳改就是吴弘达,吴弘达就是劳改。”

两份遗产

这句话包含两层意思:第一,吴弘达在揭露中共劳改制度的罪恶方面功劳显著,甚至无人能及。他建立了劳改纪念馆,并通过努力把“劳改”一词收入牛津词典;他与美国执法机构合作,让中国的劳改产品难以进入美国。这些或许是吴弘达的劳改遗产。

对批评者而言,这句话还有另一层意思:吴弘达做事独断专行,刚愎自用,在他领导的劳改组织里,做事经常违规违法;他甚至被指利用手中的钱权做不道德的事情,涉嫌侵占家属赔款和对妇女性侵。这些或许是吴弘达留下的行事作风与道德方面一份负资产。

2016年4月这位创办了劳改基金会、获得了雅虎1730万人权救助资金、将劳改做得既有声色又争议不断的“人权斗士”,突然在跟一些大陆亲友旅游的过程中,在洪都拉斯意外“溺水而亡”。

从他突然去世至今将近一年时间里,他曾兼任理事会主席的两个组织——劳改基金会,和控制资金的劳改人权组织——经历了一番变迁,这些变化似乎显示了吴弘达的负资产在遭剥离的同时,他的劳改遗产也在流失。

位于华盛顿的劳改纪念馆

时代结束

2016年5月4日——吴弘达去世后一周,劳改基金会理事两名原理事之一的杨逢时写信给两个组织的理事们,指出,吴之后该组织“‘一人驱动一切’的模式已经结束,今后没有任何个人可以对理事会拥有绝对权力和影响力。这个组织应该实行集体领导。”

她还提出,劳改基金会应暂时停止运作直到新的理事会的建立,“我们必须不仅以合法方式行事,并且要以道德上正确的方式运作。我衷心祈祷和希望劳改组织从此朝着一个积极的方向前进。”(以上内容摘自法院文件)

控制资金的劳改人权组织从吴弘达去世后就开始停止向从事日常工作的劳改基金会拨款。吴弘达在世时,这种例行拨款每季度一次。但劳改基金会办公室从去年6月底到10月连续4次向劳改人权组织递交预算,申请第三、第四季度拨款,都未成功。11月1日,劳改基金会华盛顿办公室和下属的劳改纪念馆因资金用完难以为继而宣告关门。

一直协助吴弘达介入日常工作的劳改基金会理事安·努南,去年8月在华盛顿高等法院(Superior Court)控告劳改人权组织拒绝拨款,要求法院解散这一组织,指派一名接收员来控制资金。10月她的官司败诉,11月2日,她辞去担任了6年的理事职务。

劳改基金会是吴弘达于1992年建立;劳改人权组织则是雅虎公司的律师为透明、合乎程序地监管雅虎公司交由劳改基金会管理的人权基金于2009年6月建立的。根据劳改人权组织章程,该组织是劳改基金会的支持性组织(Supporting Organization),即拨款机构。劳改基金会每年的运作经费,由该组织按季度提交预算,再由劳改人权组织理事会审批后拨出。

“劳改”组织结构图 (方冰制作)

吴弘达去世后,劳改基金会和劳改人权组织的两个理事会完成了重组。两个理事会各由三名理事组成,其中各有一名原来的理事。劳改人权组织理事会在吴弘达去世后仅剩一名理事,重组后,该名理事仍留任,另两位是过去辞职的老理事返回。

劳改基金会的员工,在被停止拨款后处于停薪留职状态,得知理事会重组便等待复工。去年12月,新理事会派人换掉了劳改基金会华盛顿办公室和纪念馆的锁,要求员工交出钥匙和网络密码。员工认为他们实际上已被解雇,于今年1月初提出辞职。今年1月6日,劳改基金会两个中英文网站消失(www.laogai.org)。

匿名的劳改人权组织理事说,提出辞职的员工有吴弘达跟他们签署的合同,正寻求劳改基金会对他们的赔偿, “他们说,要付一年或两年的工资的遣散费。但理事会没有通过,认为是要挟。他们要打官司,正在找律师。”最新消息是,这场官司已经开打,六月开庭。

项目停止

安·努南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说,得不到拨款不仅意味着员工的工资、贷款、账单无法支付,更重要的是吴弘达计划2016年要做项目全部停摆。

劳改基金会前理事安·努南(章真拍摄)

“他计划一个西藏图片展,这是优先项目,第二是刘晓波的展览,然后秋天他想跟传统基金会一起做文革展和研讨会,还有帮助前国会议员沃尔夫出版一本包括了劳改的内容的书。另外还有关于天安门的活动,这些是他去世前决定要做的事情。”

劳改基金会办公室的消息来源说,西藏图片展是个吴弘达去世前正在进行的大项目,“通知都已经发出去了,理事会都知道。但是因为没有钱,只好停止。”

吴弘达生前从事的、外界了解不多的一个项目是跟美国执法当局合作,阻止劳改产品进入美国。努南说:“跟国土安全部的这个合作项目,在吴弘达去世后就停止了,因为我们需要新的工作人员,得有钱去做。在加州有一个做国土安全问题的研究员,是个人选,我需要雇,但没钱了。”

劳改人权组织匿名的新理事告诉美国之音,对劳改基金会关门进行清查整顿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吴宏达去世后理事会要重组。重组有很多法律的问题,财产需要清理,”“很多问题不清楚,账目啊,还有人来告吴宏达,这些问题都需要有比较正常的程序来理清楚,” “以前由一个人决断的事情不能继续了。所以我们要从法律上、从章程上把它搞清楚。”

他指出,劳改基金会在“吴宏达去世后没有提供比较满意的预算,” 这是停止对他们拨款的主要原因;吴弘达“的房地产很乱,就他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帐目不清楚,”所有这些都需要清查,吴弘达还有很多法律官司需要了结。他说,所有这些工作做完了才能重新开门。他又表示,比起这些要做的事情,劳改基金会“开门不开门好像不是首要的问题。”

但努南表示,联邦税务当局对劳改基金会的帐目在吴弘达生前就完成了查账,“几年前,税务局来查过账,许多人被调查过,税务局提出了建议,所有事情都解决了,他们要求吴弘达给他们看所有文件,他们都看了,吴弘达去世后税务局还发来了悼念信。”

中国妇权创办人张菁 ( 博訊提供)

关切前景

为劳改纪念馆贡献劳改展品的张菁表示,她与包括澳洲人权活跃人士齐家贞在内的其他贡献者,在劳改纪念馆关闭后写电子邮件给劳改基金会理事杨逢时,询问何时重开。她回复说,很快,整顿一下就开。张菁说,“但是3个月多过去了,什么时候开啊?遥遥无期,而且连网站也没有了。”

今年3月张菁再次致函杨逢时询问,得到的回复是理事会正雇律师及各行专业人士清理遗留问题,“期待重新开启一个走上正轨的为中国人权事业服务的劳改基金会”。

安·努南质疑新理事会查账的动机。她认为,在劳改基金会与美国税务局之间不存在争议的情况下,劳改人权组织以昂贵价格雇用独立审计师来审核财务,目的值得怀疑,“他们愿意花大钱查账,却不愿意花钱做吴弘达的项目。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扼杀工作?是以此为借口吗?我无法理解。”

她还说,“这次的预算跟以往有何不同?作为理事为什么不告知纪念馆为什么要关闭?为什么要解雇工作人员?为什么不做西藏展,这些项目不是很昂贵,为什么?就是把它关了,扼杀所有的工作,宣告结束。”

匿名的劳改人权组织新理事在回答记者有关“新的劳改基金会是否会继续吴弘达的劳改工作?”的问题时说:“我觉得,劳改基金会何去何从,他们肯定会是在中国人权方面,这个是不会错的。至于说具体怎么操作,是不是要开一个西藏图片展?是不是要办劳改纪念馆,花很多很多钱去做这个?这个由他们(劳改基金会)决定。他们决定后我们会有我们的考虑。因为这笔钱不是任何一个组织的,不是任何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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