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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阅读对中国人来说普遍太难了

一个猜想,不一定对。

看到中文互联网上又在争论美国媒体的公正性问题,很多时候都陷入鸡同鸭讲的状况。我觉得归根到底其原因还是在于:

英语阅读对中国人来说普遍太难了。

我在美国生活了很久,作为一个语言天赋平平但教育水平还不错的中国人,我要待到第六七年才算是真正开始常态化阅读英文媒体(就是基本保持和在国内阅读中文媒体同样的频率),而且这还是在我反复不断尝试的情况下才做到的。

刚来美国的那几年,我的美国新闻讯息来源主要是mitbbs 和文学城。这没什么可笑的,我敢打包票对今天大多数在美国的中国人来说还是这样,顶多加上了朋友圈,总之是在通过中文了解美国。我和我身边的的很多人一样假模假式地订了一年的时代周刊,然后完全落上了灰。读一篇长篇英文报道费的力气赶上做一门作业了,又没有激励,怎么可能坚持下去?

我大概是在好几年后才逼着自己努力迈过了这个坎儿,让自己可以做到随手翻开一篇英文长文读下去,虽然速度还是远比不上同样难度的中文。关键在于这不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在美国呆久了,口语能力会耳濡目染地水涨船高,但阅读能力不会。就我视线所及,很大一批中国人,包括在美国多年的中国人,自始至终也没有迈过这一步。他们也许在家里看CNN 和Foxnews 不成问题,但大概没有读过几篇New Yorker 或者Atlantic 的万字以上长篇报道,也从不翻阅——真的作为消遣翻阅,不是只看头条标题——美国的几大报。至于中文世界里不太被人提到的那些媒体,Harpers,NY Mag,New Republic,大概闻所未闻,更不用说了解其公信力和政治光谱了。

这些不是小众媒体,文章也不艰涩,语言难度大概相当于中文的财经杂志或者三联生活周刊的水平,但他们日复一日生产着大量对美国的精彩深入报道(比方说最新一期纽约客的长文:Hillary Clinton and the Populist Revolt,是我今年看到的对川普现象最精彩的分析之一),却全然隔绝于大多数中国人视野之外。这甚至不一定能怪到墙(纽约客并没被墙),恐怕语言障碍才是主要原因。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中国高学历移民的川普支持率如此不同于美国本土高学历选民(这是很多人都问过我的问题)。美国当然也有很大比例的人支持川普,不信任甚至仇视媒体,但这和学历程度高度相关,受过高等教育的美国人里大概只有中国移民才这么支持川普。——至少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两者接受的日常讯息是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场域里。而即使在中国移民里,理工科移民和文科移民也表现出了明显差别,恐怕部分原因也和许多文科学生掌握更高的英文阅读能力有关。

这其实很难苛责。谁也不希望茶余饭后消遣读点东西的时候还要把自己累得半死。但当美国人吃饭时随手在手机上刷Slate 之类的网站看新闻的时候,中国人在手机上刷到的尽是:

维基解密再爆料:希拉里深陷贪腐疑云

前竞选总管神秘死亡,希拉里手上血案再添一桩

然后震惊地发现这么大的事在美国媒体上居然没有人提,当然只好相信美国媒体全被希拉里收买了。

怎么办呢?我也不知道。如果是欧洲移民,稍微智商正常一点的人都可以一年内流畅阅读英文接近母语的程度。但我们是中国人,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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