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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情心在逐渐收紧

离开中国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移民,另一种就是死去。最糟糕的就是活在中国,你要么无耻到极致做分子,你要么无耻到麻木做分母。所以,不知从何时起,笔者就对这国人民的生离死别没有半点惋惜怜悯之心。也许读友会认为羽某太无情,其实,我只想告诉你,我的同情心在逐渐收紧。

雷洋之死,我写了大概五篇文章,但没有一篇幸存,凑合起来至少也赚了百万阅读量,但没有哪一篇是惋惜雷洋之死,因为我认为这样“有前途”的小伙子活着对大家并非什么好事。徐玉玉等少男少女被骗死,我写过《命丧9900:天佑中华谁来佑穷人》,我也没有怜惜花季少女毅然决然的绝尘而去,我认为穷人尤其穷人的孩子最好别活在中国,但文章还是没有幸存下来。邢台泄洪致使无数村民半夜葬身鱼腹,我写的《邢台洪难:累累白骨谁来埋单》幸存于博客中国,我更没有怜悯邢台村民的一夜归西,我觉得他们假如不遭遇洪难,活着也许还会死得更惨。

果不其然,甘肃杨改兰一家六口服毒自尽刷新了生不如死的新纪录。这事儿让我特别震撼,他们没去众筹,没去投亲靠友,没去卖儿卖女,没去坑蒙拐骗,没去找其他人觅死觅活,而是静静地选择用永生来控诉这个无耻的国家。什么叫为尊严而死?这就叫为尊严而死,尽管他们的尊严仅仅收敛于连苟活也异常艰难。这让我想起了那个为一块巧克力跳楼而去的13岁小姑娘,我倒没有怜惜她的生命,而是泪崩于她那勇敢的一跳,她告诉中国人一个早已从不听说的真理:尊严比命贵。所以,我为此写了一篇《巧克力葬礼:为13岁的姑娘鼓一次掌》,这篇文章幸存于各大论坛。我发现一个秘密,只要你说中国人尤其穷人死得好,帖子都很安全。

生命无价,但中国人只能说生命无常。有人说:生命高于一切。嗯,这好像是对的,所以美国一旦出现枪杀案,这里都是滚动播出。但对中国人来说:一切高于生命。果不其然,云南那边一个村被屠19人,就像19只蚂蚁一般音信杳无。19人如此,190人呢,1900人呢,1900万呢,哎呀,别说了,两个1900万不就是3800万么?多么熟悉的数字啊!别人西安以东都可以作为核战缓冲带,即便1.9亿甚至9.1亿,也只不过是治大国如烹小鲜。

我发现一个特别有趣的现象,国家越是践踏民命,国民越是珍惜贱命。所以,一边高高兴兴吃着毒食品吸着毒空气,一边兴致勃勃地健身养身;一边希望美国来救我们,一边又拼命反对战争;一边是百毒不侵,一边又抵制着转基因。真的中国人都很珍惜贱命吗?但似乎也不对,国民对财富的痴迷一般都要钱不要命。隔三差五的官员跳楼,恍然大悟,要想升官发财必须有舍生忘死的献身精神。不死又怎么办呢?活着即便混到周永康、令计划、郭伯雄等人,最后在法庭那个楚楚动人的跪祈状,最终也是一只蝼蚁。

上月底,我去南京路逛,哇塞,那个人山人海哟,万人空巷诉求赎回救命钱,黑压压的中产阶级全都是被投资公司骗得血本无归,他们横幅上都写着相信党相信政府。前不久,我看了一个视频短片,是被昆明泛亚骗得瓜西西的投资民在血泪唱诉,那个惨烈啊,那个家破人亡啊,那个呼天抢地啊,可是,我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坏坏地在想:“劳资连被骗的机会都没有啊”。如果找政府有用的话,骗子还敢骗你钱吗?就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人教吗?假如他们不被骗,他们就是典型的盛世幸福淫儿,也许天天戴着红袖章在十字路口抓坏人。所以,我不但不可怜他们,反而希望骗子多一些,再多一些。

再前不久,上海企业退休职工聚集诉求废除退休金双轨制,那场面也煞是壮观,说什么自己做了多大多大贡献,说什么自己应该享受与公务员一样的待遇。太恐怖了。如果大家都一样了,这还叫社会主义吗?这还叫中国特色吗?在这里大家活的就是等级差别呀。如果觉得自己退休金少了是吧?那你们去问问杨改兰一家和所有乡村的空巢老人,他们咋没诉求要与企业退休职工一样的待遇呢?难道他们的贡献就不是贡献?双轨制好,很好,非常好!我希望这些人的诉求千万不能得逞,一旦他们获得了满足,不但会与公务员一样载歌载舞,而且又要逼迫千千万万的杨改兰和徐玉玉走上绝路,更重要的是,中国人民的敌对力量又翻倍壮大了。

因为钱,官员敢跳楼,因为钱,富人敢上街,但他们面对杨改兰一家的惨死却都沉默了。胡适说:争取自己的自由就是争取国家的自由。但胡适却没说:争取自己的利益就是争取国家的利益。与之相反,如果都敢于为争取自己利益而拼命,肯定就有无数人为丧失利益而丢命。因为在没有保障最普遍利益前提下,强者之间争夺利益最终都会转嫁为争夺弱势的身家性命。

最近,医闹医暴事件此起彼伏,很多人都在为医生鸣不平,都在用“体制问题”帮医生击鼓鸣冤,很多医院的医护人员钢盔铠甲全副武装自己,本来非常光鲜体面的职业弄得如临大敌。我一直在想,医患关系都搞成了如同你死我活的战斗关系,真的很舒服吗?自然是体制问题,为啥还要配合体制去制造问题呢?体制与配合体制者,很难分清究竟谁的问题更大,如果所有人都不配合体制,请问“体制”究竟在何处?来,随羽爷来卖烧烤,保证你不再受体制之害,你敢吗?别给我说什么养家糊口,难道满大街小贩不是养家糊口吗?所有脚手架工人不是养家糊口吗?一边躲在体制下丧心病狂打劫病人,一边又将自己的无耻推给无耻的体制,占尽了一切便宜还要率先摆出可怜相,最终把所有责任和罪孽全都转嫁给最弱势的病人群体。说说,如果你被砍死,我究竟说你“不该”好呢,还是说你“活该”好呢?

医疗体制有问题,首先应该是医生必须站出来,如果你将问题转嫁给病人,你就愧对那身白皮;如果教育体制有问题,首先应该是教师站出来,如果你将问题转嫁给学生,你就辱没那只粉笔;如果司法有问题,首先应该是法律人站出来,如果你将问题转嫁给访民,你就羞煞那袭黑衣;如果国家有问题,首先应该是知识分子站出来,如果你把问题转嫁给弱民,你就不配再披那张文明的外衣。这才是术业有专攻,这才叫忠于职业使命,这才叫干一行爱一行。如果一旦漠视使命,术业再好你也是体制春楼里的一只鸡,所有蝼蚁都该鄙视你。

大家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体制问题人人有责。但我严肃告诉你,这不是启蒙,这是维稳。所谓人人有责,就是人人没责,就是人人都躲在体制下胡吃嗨活坐等天命,请问,这不是维稳是什么?什么叫启蒙?努力塑造行业工作者的职业使命感,让每一个具体的体制人激活“体制问题我难辞其咎”的赎罪感,这才是启蒙。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启蒙沂蒙山区的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你更不能去启蒙杨改兰一家六口,你说是吧?你启蒙弱民干吗?给你做人肉盾牌?能再无耻一点么?

国家就像一座山,体制究竟是什么?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是虎经营,这山就是虎穴;如果是狼经营,这山就是狼窝;如果是鸟经营,这山就是鸟巢;总之,只要是禽兽经营,这山就是丛林,蝼蚁永远都是被吃的命。蝼蚁要想做人,首先得自己恢复人性,唯有驱除禽兽,并且要永葆驱除禽兽的战斗力,这山才可能重回人间。如果蝼蚁自己不想做人,或一味祈求禽兽开恩,或与禽兽明投暗合,早晚都是被踩死的命。

前不久,我在网上看见一个教龄30年的中学教师,居然在发动众筹募集治疗癌症,说的那个一把辛酸一把泪,还说什么自己为教育事业贡献了毕生。真奇怪,培养了一辈子奴才,自己连病都看不起,不恨主子缺德而向蝼蚁求生,唉!生不知要尊严,死也不知要尊严。杨改兰一家六口都没有众筹啊,这是何等的怆然悲歌荡气回肠?这是所有知识分子的奇耻大辱。

丛林不相信哀鸣,盛世不相信眼泪,蝼蚁的眼泪最廉价,收起吧,何况我还是一粒不如蝼蚁的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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