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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物细无声:“云当生天子”的薄姬

汉文帝亲尝汤药

薄姬(?-公元前155年),本名不详,西汉时代皇族女性,汉高祖刘邦妾侍,汉文帝刘恒的生母。

薄姬的父亲薄氏,吴人,在秦国与魏国(战国七雄之一)宗室之女魏媪暗通款曲,薄姬就是这一番放浪形骸的产物。后来,薄氏客死山阴。《史记·外戚世家》曰:“薄太后,父吴人,姓薄氏,秦时与故魏王宗家女魏媪通,生薄姬,而薄父死山阴,因葬焉。”

秦朝末年,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各地响应,天下之人举兵反秦。这其中,项羽这一派的当然不用说,其他的势力更是数不胜数。这些反秦力量之中,与薄姬有着较近关系的就是魏国。其时,魏豹自立为王。魏媪设法将女儿送进王宫中,并请许负卜算薄姬的命势,于是就有了她将来会生下天子的传闻。《史记·外戚世家》:“及诸侯畔秦,魏豹立为魏王,而魏媪内其女于魏宫。媪之许负所相,相薄姬,云当生天子。”

征战日久,西楚霸王破釜沉舟一举击破秦军主力,刘邦趁势入咸阳,群雄并起,翻倒了大秦,开始准备争夺天下。其时,项羽与刘邦于荥阳对峙,天下之势,瞬息万变,说不清楚谁能笑到最后。

魏豹此人,看起来不擅打仗,但对装神弄鬼、自娱自乐的勾当颇为上心。薄姬在魏豹手上,他就觉得自己手上抓着天子的老妈,那当然就是抓住了天子。于是他固执地认为刘邦、项羽这些在目前看起来强悍得一塌糊涂的人,最终也不过是他眼里的炮灰而已。

当然了,魏豹虽不擅打仗,却还不是没脑子,也没有狂妄到凭自己一己之力干掉刘、项。他只想坐山观虎斗,等着二虎两败俱伤的时候,他自然就是人间之王。于是,他单方面撕毁了与刘邦共击项羽的和约,还派人联系项羽,说要保持中立。

西楚霸王何等人物,当然能看穿魏豹的心思,但不与他计较——就算是刘邦,他在鸿门宴之上,也敢放他囫囵着回去,当然不会把魏豹放在眼里。但刘邦却不同,刘邦混混的出身,就算贵为王侯,一身无赖的习惯却不会改变,更何况被自己小弟背叛这事,贤人只怕也忍不得。刘邦做得就更直接些,直接派曹参等人,大兵攻打,俘了魏豹,灭了魏国,置为一郡,将女眷送到宫中织布——薄姬自然也是女眷。刘邦不是小人,但有时候其所谓更甚于小人,魏豹其实也是小人,“苟富贵,就相忘”,但他没有刘邦的诡计,更无刘邦的实力,国灭身死,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史记•外戚世家》曰:“是时项羽方与汉王相距荥阳,天下未有所定。豹初与汉击楚,及闻许负言,心独喜,因背汉而畔,中立,更与楚连和。汉使曹参等击虏魏王豹,以其国为郡,而薄姬输织室。豹已死,汉王入织室,见薄姬有色,诏内后宫…”

世人常言“苟富贵,勿相忘”,但“有难同当”者众,“有福同享”者寡,所以我们时常能看到背信弃义的人或事。但凡事物,潮流之下,总会有些特例,如管夫人、赵子儿与薄姬,可以说,没有三人的友谊,便没有刘恒。

想必大家知晓“人彘”一词由来,吕雉的心狠手毒不必赘言,那么薄姬是怎样在这个刻毒的女人手中活了下来,还撑到生下汉文帝刘恒的呢?不急,我们先从她得到高祖宠幸的故事说起。

发小,在特定的情况下,是一个人人生之中重要的助力。

当初薄姬年少时于魏王宫中,与管夫人、赵子儿交好,约定说:“我们三人之中谁先富贵起来,可别忘记大家啊!”后来管夫人、赵子儿先后受到汉王刘邦宠幸。《史记•外戚世家》:“始姬少时,与管夫人、赵子儿相爱,约曰:‘先贵无相忘。’已而管夫人、赵子儿先幸汉王。”

两个美人侍候刘邦时,相见笑说与薄姬初时的约定。汉王心凄然而怜惜薄姬,当日即召她,意欲宠幸。薄姬回答说:“昨晚梦到苍龙盘踞在臣妾的腹部。”汉王说:“这是显贵的征兆啊,我就为你成全它吧。”遂当晚宠幸后,即有身孕。前202年中生下刘恒。刘恒八岁时被封为代王。自诞下儿子刘恒以后,薄姬就很少见到刘邦。《汉书·外戚传》:“遂幸,有身。岁中生文帝,年八岁立为代王。自有子后,希见。”

相传当年薄姬怀文帝后,遭吕后妒忌,数进谗言,汉高祖对吕后的态度当然不同于其她的妃嫔,更何况是薄姬,于是听信了吕后进言,一道谕旨贬薄姬于荒野。薄姬知道吕后很难就此罢休,遂逃至河曲黄河孤岛上暂避,于是后人名此岛“娘娘滩”。

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刘邦驾崩,吕后坐大。吕后是汉高祖刘邦发迹之前就已经结发的原配,一直很受刘邦的敬爱。但刘邦作为帝王,纳妾选美之类的事情自然不会少了,妃嫔极多。多数妃嫔,吕后都没有理会,只是依照旧制而行,但有些特别受到刘邦宠爱的姬妾受到了吕后的“特别照顾”,最有名也最惨的当然就更被生生削作人棍的戚夫人,骂作“人彘”,还被丢进了茅坑。

吕后对高祖姬妾,像戚夫人这样极端的做法,只此一例,其他人多为幽禁起来,不许出宫。人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生祸福相伴,也的确如此,薄姬因为不受刘邦宠爱的之故,难以飞黄腾达,但也因不受宠爱,不为吕后所妒,得以随儿子刘恒前往封地,保得一条性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史记·外戚世家》:“高祖崩,诸御幸姬戚夫人之属,吕太后怒,皆幽之,不得出宫。而薄姬以希见故,得出,从子之代,为代王太后。”

薄姬久在深宫,深惧吕后之威,更知吕后的手段,力劝儿子不要参与争夺权势,以求保身。刘恒受薄姬影响,对权势也是淡然的性子,就算封地贫瘠,亦欣然接受。母子两人坚定的明哲保身,也正是这种做法,没有触犯到吕后的利益,引动她的杀心,刘恒才能活到成为汉文帝的那天。

刘邦死后,吕后将朝政大权捏在手中,她想要让娘家人掌握天下,对忠于刘氏者及刘室子孙大开杀戒,这里面不知流了多少血,仅有刘恒幸免此难。并非因为吕雉杀到手软,或是心软,而是因为薄姬母子无欲无求的态度。刘恒至封地后,几乎被朝廷遗忘,可见其低调程度。吕雉死后,吕氏的权力被忠于刘室的朝臣掀翻,但苦察之下,才发现,皇子已经只剩下刘恒一人了。

刘恒被封代王的第十七年,即公元前180年,吕后驾崩。大臣们商议拥立继位皇帝,大家惧恨外戚吕氏势力强盛,都称赞薄氏仁慈善良,所以决定迎回代王刘恒,立为皇帝。薄姬由王太后改称为皇太后,她弟弟薄昭被封为轵侯。《史记·外戚世家》:“代王立十七年,高后崩。大臣议立后,疾外家吕氏彊,皆称薄氏仁善,故迎代王,立为孝文皇帝,而太后改号曰皇太后,弟薄昭封为轵侯。”《史记•吕太后本纪》:“代王方今高帝见子,最长,仁孝宽厚。太后家薄氏谨良。且立长故顺,以仁孝闻于天下,便。”于是刘恒就成了汉文帝,当年许负的卦象,总算圆满。

后元七年(前157年),汉文帝去世,薄姬的孙子、汉文帝之子刘启即位为景帝,尊薄姬为太皇太后。景帝前元二年(公元前155年),薄姬去世,葬于南陵。薄姬一生,颠沛和困苦占了很大的比重,但正所谓“润物细无声”;激烈霸道如吕后,也难向她举起屠刀。她若如戚夫人一般,到而今,只怕也没有了香积寺塔的。

再后来,汉文帝的子孙光武帝刘秀光复汉室,并于中元元年(56年)十月追尊汉文帝生母薄姬为高皇后。光武帝刘秀评价他的先祖曰:“薄太后母德慈仁,孝文皇帝贤明临国,子孙赖福,延祚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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