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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德主义的胡同里走到黑

多少年来,要想弄臭一个人,对手往往从男女之事上下手。只要成功地把文章做成,那么这个人无论别的方面怎样好,都没有用了,一定会臭。即使自己脐下三寸也不怎么干净的人,鄙夷起别人的那点事儿来,也是振振有词,而且义正辞严。在正人君子流,则凡是有这样事儿的人,人品就不用提了,反正是一臭遮白俊,未盖棺先定论。

正人君子,有权的多,自己干净不干净,不好说,但要是整人,多半从这方面下手。反正不是偷情、通奸就是嫖娼。而嫖娼,是当今之世最常见的帽子。谁要是被戴上这顶帽子,虽说还不算犯罪,但拘留罚款不成问题,最严厉的,可以劳教关上半年。最关键的是,只要被定了这个罪名,那么,背罪的人在某些人眼里也就永远不得翻身了。

其实,在当今之世,这都是正人君子一厢情愿的想象。由于被嫖娼的人太多,以至于真假莫辨,假做真时真亦假。就算你说人家嫖娼,而且证据确凿,人们也未必信。雷洋事件,民众一个劲儿地追问雷洋是怎么死的,而警方则一个劲儿地证明他嫖娼。好像只要证实了雷洋嫖娼,他们无论对雷洋做了什么,都没问题了似的。如此坚持道道主义,在道德主义的死胡同里走到底,真是让人感动。

然而,这种中国特色的道德主义,本身是封闭时代、禁欲主义流行的副产品。古代不说了,精英人士泡在青楼,还写出来炫耀。民国时期,北京人都知道,两院一堂的人,是八大胡同的常客。两院就是国会参众两院,一堂就是京师大学堂,当时已经改了北京大学。胡适嫖过妓,不耽误他被视为学界的孔子。陈独秀逛胡同都出了大名,依然被共产国际看好,成为中共的创始人。道德主义泛滥,绝对是后来的事儿。在人们的娱乐和消费都被压抑到极点的时刻,物极必反,只要有机会,就会导致纵欲。所以,在那个时代,尽管男女之事很容易把人搞臭,但凡有点权力的人们,却依旧前赴后继,总是在这个问题上栽跟头。然而,时代变了,几十年的开放,在男女之事上,放的最开。禁欲主义撞墙反弹,力道十足。以至于在今天,男女之事,人们早就不大在意了。只是,权力机构总是比社会慢不止一拍,习惯性地还是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做来做去,越做越被动。

不消说,今天的人们,更关心的是公权力的放肆。在官权大于天,但民众权利意识已经开始觉醒的时刻,警察的滥用职权,显然比有人嫖娼危害更大,大到不可以道里计。更何况,警察的抓嫖,也未必是多么有道德情怀的事情,谁不知道,这样的抓嫖,是件油水特大,风险很小的好买卖。

说一千道一万,道德主义,已经是一个被人用得过于久的工具,已经破烂到提不起来了。不是因为民众道德水准下降,而是人们已经不大好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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