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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冷漠成为时代的通病

近来,群里有两个话题,大家的反应几乎都是无语,我也没说什么,然而无法不深思。

一个,是在女同胞群里,一朋友提出:如果有一天走在街上,忽然有人用暴力要将你拖走,你喊什么求救?也就是说,你喊什么会更有可能得到救助?

提出这问题的朋友是个检察官,群里的女同胞也都是法律人。这个话题问的出发点,和回答的落脚点,更针对的其实是‌‌“自我‌‌”。老实说,正因为大家都是法律人,这话题更令人觉得,有点悲哀。

要喊什么呢?谁也没给出答案,或者,压根就不愿去想,或,压根也无法可想吧。

在另一个也都是法律人的群里,有朋友发了一小段截取的文字,写文字的人说是‌‌“最令人恐怖的两段话‌‌”。一说是在公共场合,男人打女人,边打边喊:叫你找野男人!另一说是女人打女人,边打边骂:叫你勾引我老公!

这话为什么可怕?因为,以目前通常的情形看,只要有人以这样的理由或借口打女人,是不会有人上前制止的。在一种所谓的贞德道德观掩护下,打人者以这借口实施‌‌“惩罚‌‌”,这种行为似乎被这个社会默许了。所以,若有人想要劫持某女,利用此类的手段或理由,她不仅要受尽屈辱,想要得到救助,以常例看,似乎是不大可能的。当你感到大难临头,任你怎么辩驳怎么哭喊求救,没人伸出一只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在朗朗乾坤之下。还有比这更恐怖的吗?

和颐酒店年轻女子遭遇袭击时,有人说误以为是小两口闹矛盾,不便插手。之后读到的不少相关文章,也似乎觉得夫妻间的事,是不可干涉的范围。在一个法治的、自称有几千年文明历史的国度,这何其悲哀。就算他们是小两口或老两口罢,谁给他的权利打她?——谁说家暴不是暴?!

当一个女子,象只待宰的羔羊哀哀求救,当一个女子正遭受着暴力的袭击和凌辱,人啊,你怎么可能冷漠地视若无睹?如果你是个女人,可曾想过若有一天你面临相同的局面,内心会是怎样的凄惶?如果你是个男人,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妻子、女儿甚至儿媳,也都是女人,也需要别人的关注和保护?当人置于人的社会,却如置身充满各种危险的动物森林,当自保成了一种不得已的自觉、不得已时时自醒的观念,当走到哪里都得小心翼翼高度警觉,这是怎样的生活,这生活还有什么幸福度可言?

和颐事件曝光后,有人在评论里说:如果是你,你敢去管吗?这句话道出的是很多人的心态,中国人是最善于明哲保身的,各人自扫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上霜。可是,若对方是你的邻居,你的邻家正经受着熊熊大火,你管还是不管呢?这个时候救人,其实就是救己。事实上,在今天这个时代,救人就是救己。法律的保护还是迟一时的,真正的自保其实是互助,这是生存、更好生存的唯一之道。

很多时候人们不敢去管,倒也不单是怯懦,也有深层的忧虑。我碰到过这样一个人,他因给别人拉架自己挨了打,大脑遭受重创,成了植物人。打架者双方都很穷,谁也拿不出多少钱给他医治,而更荒诞的是,此类的‌‌“病‌‌”,竟不属于医保范围。他的老婆走了,父母年迈,几个姐姐只得轮流照顾他,东借西凑为他治疗,那种茫然和悲苦,着实令人心酸。医保为什么不管?我问他的姐姐,她苦笑着说人家就是这么规定的。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份勇气,需要保障和鼓励机制的。

孔子时代,鲁国人若在国外将沦为奴隶的同胞赎回,国家是要给奖励的。子贡有一次带回了同胞,但他拒绝接受奖励,孔子批评了他,说若是这样,以后鲁国就没有人肯带回沦为奴隶的同胞了。子路有一次救了个落水者,被奖励了一头牛,他高高兴兴牵了回来。孔子也很高兴,他说,这样以后落水者就有救了。

当冷漠成为一种时代的通病,归因一个空洞的‌‌“最好‌‌”或‌‌“最坏‌‌”的时代,其实是没用的。个体上倡扬‌‌“仁‌‌”的同时,相关的保障,也许,是时候该跟上了。

孟子说,仁者爱人。费孝通说,‌‌“仁‌‌”的意思就是两个人相爱。作为个体的人,很多时候我们缺的其实就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精神,心存仁爱之心,是不会对别人的不幸无动于衷的。你可能体弱,你可能怯懦,你可能不敢靠近,也真的不能靠近,你当然有理由转身。但是,你怎能容许你自己一转身就忘记了呢,若那里是一个你爱的人,你怎么可能不帮她想办法呢,动动手拨个110,跑跑腿喊个保安,或大声帮着呼个救,情形也许就完全不同了。

这就是仁,是爱,是良心啊。良心,良心怎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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