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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时报:在中国重拾“高贵艺术”

杨福喜(音)在北京的作坊里每年大约制作一百把弓,他教儿子承续他们家自1700年代以来的家族手艺。

(博谈网记者赵亮编译报道)据《洛杉矶时报》3月25日报道,即使过了半个世纪,杨福喜(音)依然记得他祖父在北京市中心的弓箭作坊里那种刺鼻的气味。

“当你磨它时,有胶水和公牛角的气味,就像你在炖什么东西,水煮干了,那种烧焦的味道”,杨说。

“最难闻的是蛇皮”,他继续说道。“那股腥臭味儿,即使狗经过都会绕开走。”

在中国古代,这门工艺与礼、乐、御、书、术一起被视为“六艺”。“聚元号”创建于1700年代,头一百年是开在紫禁城外,给宫廷提供弓和箭。

到了1950年代,著名的蒙古弓箭手依然是它的常客。“我父亲会去蒙古驻北京大使馆收帐”,58岁的杨福喜(音)说,“我们非常富裕。”

但是,随着中国的共产主义革命愈演愈烈,毛泽东的管理者们下令要把这间店变成一个生产体育器材的工厂。

1966年,当时杨福喜(音)8岁,毛泽东派红卫兵挨家挨户地在寻求捣毁任何中国古代文明的遗迹。一天晚上,因为担心家人的安全,杨的父亲和哥哥把家里一百多件传统兵器捆起来,扔到了农村。他们只保存了一件,是1820年代制作的弓,以纪念“聚元号”创建100周年。他的父亲把那把弓切成两半,用塑料布包着,藏在一堆柴火下面。

几十年后,那些弓箭仍然对杨福喜(音)有强烈的震撼。

旨在消灭过去的文化大革命还偷走了像杨福喜(音)这些男孩的未来。

他刚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就停课了四年。当学校重开时,他学会了读汉字,但大多数时间,他说,是花在“批判反革命分子”上。

高中的时候,他被派到一家工厂,后来,就像城里许多十来岁的年轻人一样,他被派到农村“上山下乡”。

21岁开始,他在北京某化工厂工作了13年,处理氯气等物质。“我进工厂,是因为我要生存”,他说。“没有工作我就无法养活自己。”

当工厂获得了一些新车时,杨希望能被分去开车。结果没成功,他与老板打了一架,之后就辞职了,当出租车司机。那样又过了几年,直到杨这名业余集邮家与一名经理发生了争吵,因为那名经理动了他的一些邮票。

那时他40岁,需要有所改变了。

几年前,杨的父亲修复了那把挽救下来的弓,并开始在餐桌上谈论对这门工艺的热爱。

杨开始想自己是否应该重操这门家族的生意,以此解决自己的生计。他记得自己的祖父曾经告诉自己:如果掌握一门手艺,就永远不会挨饿。

最后,他辞掉了工作,告诉父亲说他想成为一名弓匠。

“没有兴奋,也没有喜悦”,杨回忆说。“因为某种程度上他认为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他认为那是我一直应该做的事。”

与此同时,他的父母试图说服他别干。“他们说那将是非常辛苦的”,他说。

杨拒绝重新考虑。“我不怕,因为高中的时候,我有两年是在农村干活”,他说。“那是最苦的。”

杨的父亲答应教他所有他还记得的。

几个月后,他试图做一个标准的、朴实的弓。他与他父亲一起,模仿他父亲的技术。

塑造一把弓大约有200个步骤,最初是把竹子或其他木料塑成一把弓的形状。不用量测,没有示意图,像杨这样的工匠,他们凭的是直觉。

“现在,没有一样原材料能在市场上轻易买到”,杨说。

水牛角和肌腱。鱼皮、毛驴皮、蛇皮。白桦树的树皮。猪胶水。丝。

“过去我们是在中国这里获得水牛角,但现在我们不得不去越南或柬埔寨”,他说。“在中国这里,几乎没有人在使用水牛了。”

粘在一侧的水牛角是为了稳定。放到另一侧各层里的肌腱是为了强度和韧度。在把手的上方,是用鱼皮包在箭与弓接触的连接处。

桦树皮和蛇皮是被用来做装饰的元素。还会加入蝙蝠和龙这些彩绘的图案,把这把兵器变成了一件实用的艺术品。

再就是该工艺的精妙之处。“当天气好时,就像现在这样,干得快,完成每一层依然要一个多星期”,杨说。在潮湿的环境下,需要更长的干燥时间。

虽然他能干得一手好活,找到客户是另一回事。“头四年,从1998年到2002年,我着实没挣钱”,他说。

后来在2003年,一位博士生要撰写有关中国兵器的论文,走访了杨。他们花了几个月时间在一起,那名学者最终发表了一篇文章,并获了奖。

这吸引了当地媒体的关注。不久,一名在香港的英国收藏家联络他,买了他的一些作品,消息就传开了。他还受到前中国国家射箭队总教练的宣传。

需求量增长到让杨提高了价格,并减少了出品量。

杨福喜(音)梳着发髻,穿着像功夫服的服装。他一年大约制作一百把弓,任何时候手头都在制作大约十来把弓。

一把单弓要花三个多月来制作完成,售价可达1万美元。它们是运动员、名人收藏家及博物馆展览中梦寐以求的。

探索频道报道了他,最近他还成为英国驻北京大使馆为一本关于长城的书召开聚会的座上客。书中讲述弓箭技术的一章中讲到他。

“人们认为中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地方,但你在中国的某座城市里走一遍,看不到一点点历史的东西”,英国历史学家、《50件长城文物》(The Great Wall in 50 Objects)的作者William Lindesay说。“我认为像弓制作这些古老的手工艺也遭受同样的灭绝威胁。”

Lindesay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杨福喜(音),他说他曾前往蒙古去寻找传统的制弓人,也只找到两个人。“这些人非常少,寥寥可数”,他说。“杨福喜(音)是一只脚站在过去、另一只脚站在现在的人。这是很了不起的。”

虽然杨福喜(音)常称自己是最后一名传统的弓匠,但他努力确保不会是这样。他已教28岁的儿子杨毅(音)和另外两名学生这门传统工艺。

“他们现在都能独立地制作弓”,杨福喜(音)说。

杨毅(音)2008年从职业学校学完计算机后,开始和父亲学制弓,现在他每天和父亲一起工作7个小时。他希望能鼓励更多的人把射箭作为一种业余爱好。

在这个父子的作坊里,整齐地摆放着十几把制作当中的弓。但是在杨福喜(音)的家中,保留着那把被打破、又重生的传家宝。

“它很珍贵”,他说。“现在就在我的客厅里... ...有一天,将是我儿子的。”

原文In China, a traditional bow maker finds his calling in 'noble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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