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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青山惠昭:首位因228事件获赔的日本人

青山惠昭接受日本媒体与BBC中文网访问时,数度沉默不语

2月28日,台北市的二二八纪念馆追悼仪式中,出现一位日本人青山惠昭的身影,他的父亲被认定在该事件中丧生。

首位获赔外国人

在庄严肃穆的仪式中,室内交响乐团演奏着传统台湾歌谣,青山惠昭盯着凝视舞台,久久不能言语,仿佛就像他正在与父亲沟通。

72岁的青山惠昭,在典礼后向BBC中文网记者表示,这次能够平反他父亲的冤屈,他觉得来台湾参加仪式很值得,他也相当关心其他日本人在228事件中的失踪情形。他表示:“就我所知道还有3人,都是冲绳县出身的”。

身为第一位因为228事件中获赔的日本人,青山惠昭的现身吸引了日媒的追逐,从国家级的NHK(日本放送协会)到地方新闻冲绳时报,全都派记者来贴身采访。

而在仪式上,总统马英九表示,赔偿青山惠昭是“依法就要赔偿”,并表示“法律并不只有限于本国人”。二二八基金会理事长陈士魁,也发言表示,决定赔偿青山惠昭是基于对人权的重视,但也希望日本政府“一视同仁”,对“台籍日本兵”以及“从军慰安妇”给予道歉及赔偿。

青山惠昭对于这个话题回应:“他也希望台湾有受害的人们回复应有的人权,希望日本政府也能赶紧解决”,他并向记者说:“我也必须替其他日本人后裔争取权益,现在才只是开始”。

寻妻小下落不明

青山惠昭出生于日本统治时期1943年的基隆社寮岛(现名和平岛),也是俗称的“湾生”(台湾生日本人)。父亲青山惠先,在他出生五个月后就跟随日本军队赴东南亚打仗。

在二次大战结束后,青山惠先与妻小失联,在1947年3月时搭乘走私船从冲绳石垣岛来社寮岛寻妻儿,却被当时在台湾镇压的国民党军队认为是228事件的“反动人士”而押走,至今下落不明。

但当时,青山惠先的妻儿因为日本战败而回国,而不知情的青山惠先在抵达台湾后,随即被言语不通的国民党军队袭击。根据青山惠昭母亲的打听,当时一名自称与青山惠先同船的日本人小桥川,认为他被国民党军队用卡车载走后,可能随即在社寮岛的千叠岩一带被处决。

由于在当时1947年的台湾,仍有许多日本籍的专家学者被留用在当地,在事件爆发的时候,台湾人为了辨认彼此,常会用台语与日语夹杂交谈,区别与外省人的不同,也让当时的国民党军队,只要听见不论台、日语,几乎觉得怀疑的人士就会带走,因此也有部分日人在当时就此失踪。

根据台湾史料记载,日本统治时期的台湾,有不少冲绳琉球人来台湾定居,并分住在台湾各地成立十几个部落。其中基隆的社寮岛靠近港口,为在台湾的冲绳居民最大的聚落。

历经多年诉讼

而在1987年解严之后,228事件才开始渐渐在台湾引起讨论,台湾政府并在1995年正式成立二二八基金会,负责对罹难者家属的赔偿工作。青山惠昭也开始“跨海寻父”,希望台湾政府能给他交代。

经过多年诉讼,内政部曾以“国家立场”,认为台方要陪,那日方也应该基于“平等互惠”,对“台籍日本兵”与“从军慰安妇”给予赔偿为原则,拒绝赔偿青山惠昭。

但根据调查,当年青山惠先所搭乘的船只确实遭到国民党军队袭击,船上的人员确实失踪。因此在2月17日,台北高等法院判决青山惠昭依旧胜诉,台湾二二八基金会应播款台币600万元(约18万美金)给青山惠昭。当时青山手捧父亲的遗像召开记者会,对此表示“欣慰”。

然而青山惠昭获赔案件,依旧引起国民党立委蔡正元的不满,他在脸书上发文,痛斥这样的行为,证明“台湾仍有皇民在统治,台湾仍是皇民的殖民地”。

青山惠先在失踪时,年仅38岁,当时的青山惠昭只有4岁。父亲在他五个月大时就赴南洋从军,父子两人一生相处的时光,仅仅短短不到半年。青山惠昭对BBC记者秀出父亲的照片,他觉得替父亲讨公道,是他做儿子一生的使命。

他说:“就像今天仪式中说的一样,希望大家能用人间大爱去庄严地看待这件事”,既然悲剧已经造成,如何弥平伤痛,并且让加害者付出补偿,受害者平反名誉,才是阻止下个不幸悲剧的最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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