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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中产有多远?

无意中看到两条和‌‌“钱‌‌”有关的新闻。

一条据称来自外媒的报道:中国成为仅次于美国的、全球排名第二的有钱国,中产阶级数量已经过亿,每十个中国成年人中就有一个是中产阶级。

另外一条是一起命案:某人在聊天群里抢了个3分钱的红包,没有按聊天群的规则及时派钱给别人,自顾自去睡觉,引起群友不满,找他理论,冲突从虚拟空间升级到现实中,他们见面后由争执演变成打斗,没按规矩及时派钱的人被刀刺伤后身亡。

两条新闻,涉及的数值,大到了亿;涉及钱的金额,小到了分。

钱能兑换安逸、安全吗

有钱是什么概念,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理解。

向几个年轻人问这问题,他们几乎都不假思索地回答:‌‌“有钱好,想吃什么吃什么。‌‌”

吃,真的这么重要吗?

他们反问我:‌‌“如果吃不重要,还有什么更重要?‌‌”

前不久,应约去一个年轻人家里吃饭,10年前他读大一的时候,我给他上过课。记得有人在作业里写他主动借钱给同宿舍里没钱为饭卡充值的同学,他自己吃干馒头,因为他家里也贫穷。

我曾经请过他和几个同学来玩,是我做饭。现在轮到他亲自下厨招待我了。

端上从四川乡下老家里带来的腊鸭烧土豆,他说:‌‌“现在想吃什么终于不是个问题了。‌‌”

一般说来,一个来自农村的大学毕业生能做到想吃什么吃什么,要在毕业后努力工作3年到4年,这期间从事任何一份职业都要任劳任怨,不挑肥拣瘦,特别是实习期的第一份工作,什么苛刻条件都要尽量接受。可以跳槽,最好不是被辞退。家人都得健康,不能意外生大病。一点点地改善租房条件,不要不切实际地幻想贷款做房奴,人总不能一步登天。最好留在大城市,虽然花销高,但收入也会相对高,主要是机会多。

这么多条件都聚合在一起,假以时日,才可能想吃什么吃什么。

按前面新闻里说的,中国已经取代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富裕的国家,在我们前面的只有一个美国了;这条新闻还说到,中国的中产阶级人数总量已经达到全球之首,有1.09亿人,占全国成年人口的11%,在绝对数字上,已经超越了美国,美国的中产阶级只有9200万人。这里给中产阶级的定位标准是:拥有5万到50万美元的财富,折合人民币大约32万到320万元。

再看看百度百科给中产阶级下的定义:中产阶级(中产阶层),是指低层次的‌‌“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得到满足,且中等层次的‌‌“感情需求和尊重需求‌‌”也得到了较好满足的人群。

我把百度这条定义说得再通俗一点:‌‌“吃饱穿暖,活得安全、安逸,又有尊严。‌‌”假设数量超过一亿的人都不再为吃穿发愁,紧接着就必然追求安全、安逸和尊严。和金钱相比,这些不好量化的感受的界线在哪儿?安全和不安全、安逸和不安逸、有尊严和没尊严之间的弹性究竟有多大?

不再教书以后,时常联系的学生还有十几个,他们在最近几年里先后进入了社会,正是对人生有最多憧憬、浑身充满活力的年纪,可我常从侧面感到他们的烦躁、焦虑、苦恼,除了挣到了可自由支配的钱以外,他们好像缺少20多岁的人天然拥有的单纯和快乐。

如果不是平时对他们有所了解,可能会简单地说他们‌‌“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前几天教师节,一位同学留言问好,我随口问她:‌‌“每天高兴吧?‌‌”

她回答:‌‌“不高兴也装得很高兴。‌‌”

知道她是大咧咧的人,我调侃她:‌‌“装着装着,就有点真高兴了才好。‌‌”

她回道:‌‌“是的,自己不高兴,别人会更高兴。‌‌”

看着最后这一行字,我心里忽然跳出萨特那句‌‌“他人即地狱‌‌”。

深陷在被毁坏的、逆向恶化着的人际关系中,才能发出这样的感慨吧。

我们曾经有过人人自危、人人揭发检举的年代,那噩梦终究过去了,在看上去还正常的生活里,相似的紧张并没有缓解,甚至有进一步恶化的态势,比如连‌‌“老人能不能去扶‌‌”也要讨论。

不久前从香港回深圳,过了闸口,只看见滚滚人流,他们不是涌上来的,几乎是直接踩过来。随时有人目光发直地拖着箱子横冲直撞而去,高声呼喊同伴的突然斜冲出来,黑车拉客的迎面拦截行人,四面八方都是噪音。

这些近旁琐事,如影随形地紧跟着我们,在无意中勾逗着无名之火。

三分钱有价值吗

分值人民币大约在20年前就失去了使用价值,不再流通了。

3分钱在50年前,也只能买一根最便宜的冰棍。谁会想到在21世纪,它竟成了一个人的‌‌“命价‌‌”。

有人会说,新闻中这个人不是因为3分钱而死,是因为他破坏了规则。可看看我们周边,无视规则的事少吗?规则真被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不如说是某种无名之火要找个发泄口,被一个领了3分钱红包就去睡觉的人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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