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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中”一周年:争取民主的“后雨伞”新兴专业团体

香港“雨伞运动”踏入一周年,不少“后雨伞”团体成立。

香港“雨伞运动”踏入一周年,政治低气压、无力感笼罩公民社会。不过,对一些人来说,“雨伞运动”不是失败的经验,反而是一个令他们重新认识香港的机会。他们纷纷组织起来,成立团体继续关注社会,延续他们眼中的“雨伞精神”。

这些“后雨伞”团体当中,包括十多个专业团体,如医生组成的“杏林觉醒”及律师组成的“法政汇思”,而新兴专业团体亦紧密合作,就各种议题继续发声。

专业人士——尤以医生、律师——在香港属于中产阶级,社会上备受尊重,生活尚算优渥,为什么要淌政治的浑水?

“雨伞运动”是觉醒

虽然“雨伞运动”期间发生不少冲突,但亦有人认为群众的表现给予他们希望。“法政汇思”成员邓钧堤在“雨伞运动”爆发前几个月才回到香港定居,而“雨伞运动”令他感觉香港焕然一新。邓钧堤说:“回来后,我觉得香港又逼,人又吵又没有礼貌,好想离开。但是占领发生时,我就看到香港的另一面,令到我更想留下……令我重新发掘到我对香港的爱。”

“杏林觉醒”成员冯德焜则说现时太早评论“雨伞运动”是否失败。“现时有这么多危机,所以有更多爱这个地方的人,包括专业人员,都忍不住出来保护这个城市……这就是一种觉醒。”

“法政汇思”召集人任建峰说,“后雨伞”政治发展并不黯淡。

“法政汇思”召集人任建峰说,“后雨伞”政治发展并不黯淡。“我亦不觉得要太担心,众多团体成立会不团结及没有焦点。香港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百花齐放,多些不同声音去吸纳多点不同看法的人去支持民主。”

中产眼中的香港

近来香港流行“离地”一词,意思是对社会周遭发生的事情毫不理解、不闻不问。“离地”一词,常常配上“中产”,讽刺中产阶级不接地气。不过,对“杏林觉醒”成员来说,香港绝非是无忧之地。华美光鲜的背后,是贫富不均、社会不公。

“杏林觉醒”成员黄任匡在屯门医院担任心脏科医生,而屯门是香港低收入地区之一。两年前,一位七十多岁婆婆因心脏病发入院。正常情况下,这些病人应该立刻接受手术。由于资源问题,黄任匡只能给婆婆一些药物,让她在大半年后才接受手术。同样事情发生第三次后,婆婆心脏病发逝世。黄任匡当时担任婆婆的主诊医生,她去世后,要向婆婆的儿子解释发生的事。黄任匡忆述:“(她的儿子)跟我说,医生,你可否跟我解释为何会发生这件事,为何我妈妈心脏病发一次一次又一次都等不到做手术?”

黄任匡说:“理论上这些情况不应该在香港出现……见到这种情况,作为一个医生,你会很不忿。那些病,很多时候不是不治之症……偏偏就是因为好多社会问题、社会资源分配问题、不公义,令到这些不用死的病人死去。”

除了社会资源分配不公,近年政治形势亦影响中产阶层的看法。冯德焜说:“过往的政治模式及制度,见到有好多问题,大家都不满意。之前比较多香港人采取的方式是不发声,或者有人会说香港人是政治冷感,是经济动物。但自从2012年梁振英上台,越来越多问题出现,一次又一次挑动香港人神经。”

近年中央与香港政府多番重新诠释基本法,例如“8•31决定”和张晓明的“特首超然论”。

去年8月,人大决定,只有由四大界别、1200人组成的提名委员会才有权提名特首候选人,而提名委员会产生办法维持不变。另外,提名委员会只能选出2至3 人,而参选人要拿到半数委员提名才能出闸。基本法委员会主任李飞更指,“831决定”在2017年后都维持有效。

中国中央政府驻香港联络办公室主任张晓明在9月12日表示,“行政长官具有超然于行政、立法和司法三个机关之上的特殊法律地位,处于特别行政区权力运行的核心位置,在中央政府之下、特别行政区三权之上”。

对此,邓钧堤说:“基本法的框架有如一场足球赛,球赛前已经有指定规矩,不可以在中场无端更改规矩或偏帮一方……大陆以前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去讲关于基本法的东西,亦不会干预香港政治……越来越多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这些律师,更觉得要站出来,讲述香港人的立场。”

新兴专业团体的方向

“杏林觉醒”与“法政汇思”与传统专业团体有所不同。传统专业团体——如律师会、医学会——多担任监管机构的角色,政治取态相对中立;而“后雨伞”业团体则政治取态明显,聚集一班志同道合、渴望争取民主的专业人士,以类似压力团体模式运作。

“杏林觉醒”的冯德焜、黄任匡说,大众对医生有所期待,所以希望以团体名义在社会各种议题发声。

除了在各种政治、法律议题上发声外,“法政汇思”希望注重民生议题——如推动食水安全法、研究老人院虐老问题的法律改革——从建制阵营抢回基层支持。任建峰说:“我们很注重做实事。你要推动民主、捍香港核心价值,第一你要令大众觉得你们这班人为社会增值。”

“杏林觉醒”的冯德焜、黄任匡说,大众对医生有所期待,所以希望以团体名义在社会各种议题,包括政治及民生议题上发声。不过,他们亦希望在业界内继续努力,令更多医生支持更开放的政制。黄任匡说:“政改之前的几次业界民调,虽然大部份医生不想‘袋住先’(接受政改方案),渴求一个民主程度较高的政治制度。但是事实上少部份想‘袋任先’的医生,最少都有三四成。”

不过,两个团体暂时无意参与选举。其中“法政汇思”视泛民政党为合作伙伴,不是其“第二梯队”。任建峰说:“我们希望打破香港一种迷思,就是参与公共事务讨论的,就是为从政铺路。”

方志恒的“香港革新论”

在香港教育学院亚洲及政策研究学系担任助理教授的方志恒眼中,这些新兴专业团体,对“后雨伞”香港政治是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方志恒说:“北京的政治操控或统战渗透,其实是全方位的,全个社会各个界别都有……每个专业界别如法律界、会计界;各间大学的校委会;传媒机构;商业机构;商会;以至社区的大大小小的街坊会、同乡会、妇女会等等。”

正是因为北京能动员各阶层,方志恒认为,新兴的民主组织—如“法政汇思”及“杏林觉醒”是非常好的发展。“民主派重新在各个界别开始有团体去做一些组织的功夫。”他认为,每人在自已的界别做好动员、连结、教育的工作,正是“在地抗争”——为了那些跟本地人有切身利益的事情而抗争——的意义。

方志恒认为,新兴专业团体对“后雨伞”香港政治是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方志恒认为“雨伞运动”未能成功推动政制民主改革,令香港陷入深深的无力感。“不幸地,以往民主运动总括来说有两种策略,一种就是‘倾’,一种就是‘砌’。”“倾”是温和的沟通路线;“砌”即是动员群众的抗争运动。方志恒以往一直推崇与中央沟通,如去年4月联同其他17位学者推动改革特首选委会的方案,不过他说“831决定”显示中央关闭沟通大门。

79天的占领的确是波澜壮阔的群众运动,但亦没有达到任何示威者的诉求。“当群众压力这样大时,原来北京都可以不让步。对它来说,去到政制、政权最关键的保卫战,它情愿让香港陷入管治失效的状态。”过去一年多的发展,对民主阵营来说,揭示原来“倾”或“砌”两种策略皆失效的事实。

方志恒说:“过去香港民主运动,一直以政制、政府为中心的思维。”不过,特区与北京政府都难以撼动的时候,他认为该换转思维,专注壮大公民社会、守护香港核心价值——这就是他提出的“香港革新论”。

“香港革新论”其中一个重点是,鼓励民间自治,意即公众对各种社会议题多方面参与。方志恒以新成立的FactWire通讯社为例,它依赖民间众筹的资金成立,专责各种深入调查报道,是捍卫香港新闻自由的一个方法。

方志恒以十九字概括“香港革新论”:革新保港,民主自治,永续自治。为香港前途而战。虽然名字、口号响亮,但明显的是,这不是惊天动地的新思维。香港一直的传统就是“小政府大社会”,公民社会比起不少地方都要强大。方志恒承认自已提出的论调不是全新,不过一些新科技如众筹有助推动民间自治。另外,他认为香港公民社会需要在大大小小的方面推动改变,为公众充权,对抗“后雨伞”的无力感。

政治形势之下,香港的地方极之被动。方志恒说,香港正等一个机会“反攻”。“有一个强大的公民社会,才可以保卫香港核心价值及自治空间,不要再倒退……在等下一次有政改的机遇,我们才可以再争取。”香港核心价值包括法治、自由、公正廉洁等等。

不过,中央会否让步、香港民主阵营将来还有否有能力、机会与中央斡旋,主动权看来还是紧紧握于北京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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