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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共业

去年12月11日占中清场,左报欢呼“占中失败”。笔者当时就说,金钟的抗争结束了,便意味着接下来是无数“小占中”在全港遍地开花——香港人的抗争会从“阵地战”转入“游击战”。而一旦游击战启动,局面将比占中更加严峻,因为各种无组织、无底线的情况都可能出现,政府与民众之间的矛盾,会大量转变成民众与民众之间的冲突,不仅是大陆与香港,也包括香港人内部。进入2015年以来,最近多次的周末行动,包括光复屯门、沙田、元朗……都告诉我们,游击战已经展开。香港,即将进入一个长期内耗且漫无目的的冲突时代。

游击战作为战术,是一种黑暗逻辑。它本来不应该出现,是在实力不对等的双方通过公开博弈无果之后,弱势一方不得不采取的一种有些流氓的战术。这当中至少有两个问题需要反思:第一、双方为何博弈无果;第二、弱势一方是否应该采取游击战?结合香港当下的时局,让我们具体来分析这两个问题。

首先,香港民主运动是从2003年才有大量民间力量崛起,开启一个新纪元的。在此之前,民主只是社会精英内部的游戏。所以,在2003年博弈的双方发生了变化。2003年之前,是本港精英与北京方面的较量;2003年之后,则是香港民间的民主呼声渐强,逐步超过并取代以往为香港争取民主的精英阶层。

这种新格局成熟的标志性事件,自然是占中。整个运动,从各泛民政党到各学生组织,几乎全都被参与运动的民众否定,认为他们无权代表自己。而当新格局形成以后,又出现了一个吊诡的局面,即是能够为香港民主运动负责的人也消失了。在没有领袖、没有组织、没有章法的“失控年代”,难道要把浩浩荡荡的参与民主运动的港人全都抓起来?所以,打压香港民主的特区政府和北京政府,成为在技术上唯一能够对双方博弈无果负责者——民众已经完成互联网时代的去组织化,原先传统的、固有的、僵化的组织就不得不承担起所有责任。

其次,我们目前不得不承认,香港的民主事业成功的机会非常渺茫,对手实力太强大。本港“民主斗士”实际上很清楚自己的势单力薄,因此虽美其名曰“游击战”,但很“懂”得挑选“对手”,跑去针对手无寸铁、举目无亲的大陆游客,又或者和举止相对文明的香港警察过手。理性上说,笔者不相信他们不知道香港之所以没有民主,罪魁祸首其实是北京的达官显贵或中联办的钦差大臣,而非那些来港购物的普通大陆游客。但是“民主斗士”又岂敢跑去中南海门口示威?或者简单一点,连围住中联办他们也不敢。相信部份针对大陆游客的人平时未必太讨厌大陆人,但当天是集体行动,责任便是大家的。所谓的“光复”行动,与其说是“民主运动”,不如说是因为占中清场后无处排遣的负面情绪,找到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宣泄到大陆游客身上——这样的“游击战”,不要也罢。

在中共维持一党专政的情况下,香港很难先于大陆民主,而大陆目前甚至连建立法治都遥遥无期,谈论民主简直是太奢侈。更令笔者感到忧虑的是,从占中到现在,香港警察的执法状态正呈现出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提出的平庸之恶。

我们在电视和网站上看到的是部份警察凶神恶煞的表情。笔者有几位警察朋友,参与过镇压执法的,私底下见面时仍谈笑风生,且并不回避这个话题。他们反复强调自己是照着上级的指令行事,自己只不过是大机器里的齿轮,发命令的不是自己,乃至强调自己也是受害者……笔者听到这些话时不禁毛骨悚然,因为这些话几乎和二战时纳粹杀害犹太人的罪犯说的如出一辙。

阿伦特把这些人犯下的过错称作平庸之恶,其产生的根源是缺乏思考——不思考人、不思考制度、不思考国家……香港人惯于跟指引做事,从港英时代开始就擅长不问是非对错去完成上级给的指令。这种“买办心态”的“香港精神”,如今正在发挥它的邪恶作用。香港人需要冷静分析今天的局面究竟缘何产生,正本清源地解决问题,而不是没有节制地造业。这是时代的共业,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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