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

这名异议人士真的想回家,但中国拒绝逮捕他

(博谈网记者周洁编译报道)据VICE杂志12月31日报道,吾尔开希在中国的通缉名单上。作为1989年天安门广场抗议的一名领导者,在过去25年里,他曾四次自首,但没能成功。他认为,因为北京不想再对天安门抗议及随后的屠杀进行任何的对话。

2009年,他飞到澳门,但没能走出机场。2010年,他试图进入中国驻东京大使馆,但再次失败。2013年,他过境香港求被捕。他说,他最接近中国当局的一次是他到中国驻华盛顿DC的大使馆自首。“他们关闭了一切——他们的门,他们的窗户。后来,当我通过他们的窗户往里看时,他们关上了窗帘。当我试图给他们打电话时,他们拔掉了电话线。”

吾尔开希想要返回中国的主要原因是想看年迈的父母。他说,当局禁止他的父母离开中国。25年来,他只能跟他们通话,“这要感谢现代科技”。

吾尔开希最初涉入政治是1989年天安门广场抗议的前一年。上个月他在台北——现在的家,对VICE新闻说,当他考上大学时,中国只有1%的高中毕业生有如此幸运。“但尽管如此,对于我们,这些名校的大学生,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就业。毕业后,政府给我们分配工作。那时,中国还不承认个人财产的权利。不允许形成有超过10名员工的企业。”

但是,对于吾尔开希来说,并不是这种缺乏选择让他成为反对者。“是政治权利和言论自由。那是你最需要的东西。即使政府给我们安排了工作,即使我们仍能获得好的工作,但是真正的问题是我们不被允许说话,我想,这违反了基本的人性。人是健谈的。”

吾尔开希和一些同学决定成立一个组织,来取代现有的、政府办的学生组织。“我们走上街头,游行示威……一件接一件,我就成了这场运动的一名领导者,被选为学生自治联合会主席。”吾尔开希说,他们的很多行为是被中国领导人对学生们的反应所挑起的,“这个政权把我们变成了他们的敌人”。

天安门幸存者Rose Tang说,她当时并不认识吾尔开希,但是她记得在电视上看到他,听到他在抗议现场发表演说。“他当时很有魅力、很英俊,和其他学生领袖不同。他无所畏惧,充满信心”,她对VICE新闻说。

天安门广场为1989年的学生运动提供了舞台。当学生们一举行示威,他们就游行到天安门广场。当抗议活动升级时,他们在那里安营扎寨,举行绝食抗议。1989年6月3日夜,政府的军队一路乱杀。

吾尔开希说,他们没有料到那个夜晚的屠杀。“我们知道政府不会让步,我们也不会,我们知道结果将会是镇压……但是,我们以为他们会用棍子,或者催泪弹、橡皮子弹。”

估计的死亡人数从几百到1万人,虽然从来不曾有过确切的数字。现在在中国,仍禁止提及1989年的抗议。

吾尔开希逃出了广场,但他知道,他和朋友们将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国家媒体开始广播学生领袖们的姓名和照片,并要求各省、市公安部门,铁路局,民航和交通机构防止他们逃逸。

尽管最终会被捕,但是吾尔开希对VICE新闻说,他不想在北京被抓,因为北京已经被军队包围了,在北京被捕意味着是被军队抓到。

他认为被警方逮捕,可能还能保持一点尊严,于是他设法出城,南下。他回忆道:“当时我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在进监狱之前,让我尽可能地多看一看。”

据吾尔开希说,在21名被通缉的学生中,有7人逃了出来。他说,对于一个共产党掌权的国家,这个数字难以想象。“如果一个共产党的政权想要逮捕谁,通常都能做到。当时的中国人民展示了巨大的支持,掩护我们,帮助我们。”

此前,吾尔开希从来没有踏出过中国,但是,最终,他发现自己站在珠海的海岸上,等待“香港的朋友们派来的”一艘船把他带走。

“我走进水里,这是很长的一段路,直到在游泳。所以,它给你一个很好的10分钟,去思考自己真正在做的是什么。这是一个相当直观的形象。你正在离开土地,你在水中,然后你在水中再也触摸不到地,一旦你上船离开,你就再也看不到这片土地。这仍然是一个非常生动的记忆。”

吾尔开希说,对于逃离,他的心情非常复杂。“我想我可能不曾想到我实际上走得那么远。我获得了个人的自由,我的生活。但是,当你获得自由的时候,你感觉自己正在失去一种荣耀。我曾预料我会带着某种骄傲入狱。”

即使登上了船,吾尔开希说:“当时我告诉自己我很快就会回来,象这样一个政权不可能持续太久。可悲的是,今天我可以告诉你,当时我是多么的错误。”

当他离开中国时,吾尔开希21岁。“讽刺的是,我们为自由而战,为此我们失去了回到中国的自由,而我们被扔进了世界上最自由的地区。我曾在美国和法国住过,都是民主的旗舰,现在我生活在台湾,又是一个旗舰。”

吾尔开希说,到了这些地区,他第一次开始理解他和他的同学们曾争取的是什么。“1989年的时候,我们对民主知道得并不多。我们知道那个概念,知道大概。但是,我们为民主而战,并不是因为我们对民主有很多的了解,而是因为我们知道没有民主是什么样。”

近期香港的抗议已经让北京感到了压力。北京要对2017年香港行政长官选举候选人进行筛选,触发了这场绰号叫“雨伞革命”的运动。天安门示威25年之后,再一次由学生领导了抗议运动。

香港的抗议获得了国际上的广泛支持,包括台湾总统马英九。而香港正在运作的“一国两制”最初是为台湾设计的。马英九告诉半岛电视台说,他不认为这个框架适合于两岸关系。“如果这个制度是好的,就应该是‘一国一制’。”

在中国境内,北京试图抹黑这场亲民主运动的诚意,声称这些抗议活动受到外国势力的煽动和支持。

9月份,抗议活动开始后,吾尔开希为一家香港报纸写了篇文章,标题是“这激进就是理性”。11月,三名香港(学生)抗议领袖被拒绝(登机)前往北京,这让人想起了吾尔开希的境遇。

吾尔开希认为,中共越来越害怕失去控制,过去几十年的改革都是经济改革,政治方面的改变一直停滞不前。

2011年,这个国家花费在国内安全维稳的经费达950亿美元,首次超过了该国已经非常庞大的军费。同时,2014年第三季度,中国的经济增长率为7.3%,是5年来最低的。

吾尔开希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想念中国。“今天的中国已不再是同样的那个国家,有很多人告诉过我:我不会喜欢我想回去的那个中国。我试着尽量去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今天的中国是什么样?我或许会恨它,但问题是我需要回到北京才能去恨它。”

当被问到为什么中国政府一直不逮捕他时,吾尔开希说他只能给出他自己的解读。“中共不想涉及我想要触发的对话。”他说,如果吾尔开希被捕了,他就必须得受审,那时中共领导层将会被迫去为他们的立场辩护。“想想看”,吾尔开希说,“那就是我们25年前我们所想要的——对话。”

他说,“今天在中国,如果你发起了一场与中共政权的对话,他们将在每一个话题的辩论中落败。因此,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在把我推出去。他们在说:我们知道我们是错的,所以,我们不想谈。”

(译文有删节)

原文This Dissident Really Wants to Go Home,but China Refuses to Arrest Him

关键词: 
栏目: 
首页重点发表: 

Theme by Danetsoft and Danang Probo Sayekti inspired by Maksim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