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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萨说史124:最成功的伏击战和潢川决战(4/4)

老萨的历史真相档案之一百二十四(新抗战系列之四十六)

张自忠和西北军大刀队

北线决战潢川

在南线激战的同时,北线的两路也在激战,上一章说了富金山战役,这一章说一说另一路的潢川,罗山,信阳战役,战役的其中一个主角还是张自忠将军。

日军北线分两路前进,一路是试图越过大别山的两个师团,另外一路则是沿着潢川,罗山,信阳,试图占领信阳这个平汉铁路的重要站点。

接着沿着平汉铁路大举南下,从北方直接杀入武汉。

宋希濂,孙连仲他们曾经有效阻挡穿越大别山的日军,仅仅一个富金山战役歼灭日军上万人。但富金山大别山这一线地形都是山地,日军进攻很困难,甚至一些区域作战都要使用高射炮轰击山崖。

而这些山区再向北,如潢川,信阳,罗山一线就逐渐变为丘陵地带,在日军眼中丘陵同平原没有什么不同,重武器的行动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日军向信阳进攻的这一路作战难度相对较低。他们沿着六安向西的公路,经由这一片丘陵的固始、潢川、罗山杀向信阳。

抄近路突破大别山的作战失败了,杀向信阳,准备沿着平汉铁路大举南下占领武汉的日军,作战也很困难。

9月15日,日军第10师团占领固始以后,出动主力立即进攻潢川,准备短时间内占领潢川,进而占领罗山,信阳,然后沿着平汉铁路南下。

这一路的直线距离虽然比第13师团,第16师团直接翻越大别山要远很多。不过这一线地形相对比较平坦,正是适合日军发挥威力的地形。所以日军在这一线投入3个师团重兵,国军也使用了几个军的兵力。

第10师团也是国军的老对手了,它的编组地是兵库县姬路市,也是日军战斗力最强的17个甲种师团之一。

该师团曾经在台儿庄战役中被国军重创,狼狈后撤逃走。为此,师团长矶谷廉介被解职,由筱冢义男接任。

筱冢义男也是日军的风云人物,他在陆军大学第23期以前五名的成绩毕业,受赠天皇御赐的军刀,他们这些人也叫做军刀组。

筱冢义男当时是中将军衔,后来担任第1军司令官,也就是虚构的小说《亮剑》里面的人物。

注解:军刀组就是陆军大学每一届前6名的毕业生。因为陆军大学是日本的西点军校,能够以前6名成绩毕业的肯定是日军军官中的精英,这批人一般很快会在军界飞黄腾达。军刀组中的著名人物众多,总数不下近百人。这些人官居显赫,包括担任侵华日军总司令,驻蒙军司令官,朝鲜军司令官,台湾军司令这些日军最高位置的军事职务,还有诸如日军特务头子,教育总监,参谋总长,陆军大臣,陆军大学校长,陆军士官学校校长等日本国内最高级的官衔。

而潢川正是这一路第一个中日决战的地点。潢川是豫南的一座县城,位于信阳正东,是日军攻取信阳的必经之地,也是信阳以东一个重要的外围据点。

负责防御此处的是张自忠的59军。59军不用多介绍,是徐州会战中的荣誉部队,曾经和庞炳勋联手在临沂大败过板垣征四郎第5师团。

此次蒋介石把重要的潢川交给最有战斗力的张自忠防御,战区司令长官白崇禧命令,潢川必须坚守7天。

此时张自忠59军由于连续作战,休整刚刚2个月时间,元气刚刚恢复。在接到命令以后,张自忠率领59军紧急赶往潢川。只是没想到,日军机械化部队推进非常迅速,他们激战4天占领固始,随后立即向潢川逼近。

59军没有任何机械化运输工具,只得依靠官兵用两只脚急行军。

当时豫南地形也是比较复杂的,尤其山林密布,阴雨连绵。59军是西北军,官兵大部分是北方人,到了这种地形立即水土不服,加上急行军过于消耗体力,军中开始流行恶性疟疾。

当时国军医疗水平极为低下,军中医官只能在当地药铺购买。而其他部队也有很严重的疟疾,所以治疗的药物早就已经销售一空。由于药品匮乏,每日都有数十名官兵死亡,甚至连张自忠自己也患病。

潢川一带同地形险要的富金山不同,此处地势平坦,易攻难守。在这种地形上想依靠一座小小的县城阻挡重装备的日军是不可能的,还要在外围层层布防才行。

张自忠将180师独立39旅放在潢川守城;以独立26旅前出至城东七里岗布防;以38师113旅至七里岗以东的春和集先头阻敌;以38师主力配置于潢川城西二十里铺地区,担任预备队,防止日军迂回;军部则设于城西的任大庄。

张自忠对59军营长以上军官训话:现在日军又要从合肥商城来犯,中央决定要在武汉外围同他们决战。信阳是武汉的门户,当此国家民族危急存亡的紧要关头,我们应该决心效忠,和敌人一拼,以报国家,并为阵亡将士报仇。

部署刚刚完毕,日军第10师团冈田资第8旅团就杀到了潢川,同外围的113旅遭遇。

59军是一支善于打硬仗的部队,113旅师立即和日军先头部队硬碰硬的恶战,双方激战2日2夜,伤亡都相当惨重,113旅一度支持不住。

此时张自忠正是疟疾发作的严重时期,一会高烧不退,浑身汗流浃背,一会全身彻骨寒冷,在酷暑天裹着2层被子仍然全身发抖。

在这种情况下,张自忠亲自赶赴113旅阵地,鼓舞士气。当时由于病重,张自忠行动已经比较困难,完全靠卫兵的搀扶和拄着拐杖行走。

但到了113旅阵地以后,张自忠为了不影响部队的斗志,装作没事人一样,到处巡视。

张给113旅所有军官下令:各部队长必须亲自督促所部抢筑工事,不惜一切牺牲,与阵地共存亡。

113旅仅仅1个旅,在军长的鼓励下,士气大振,他们牙咬和日军优势兵力作战,居然整整坚持了5天之久。

经过5天激战,至11日晚,日军第10师团冈田资旅团才勉强突破了113旅的防线,占领了春和集。

这个冈田旅团在此战中伤亡极大,他们次日继续进攻时,又被独立26旅迎面拦截。冈田旅团几次攻入26旅驻守的黄冈寺,几次又被26旅反击打出来,这样几进几出后,冈田旅团伤亡超过百分之五十,被迫停止进攻,退了下去,向后方要求紧急援助。

14日,在筱家义男师团长的严令下,第10师团另外一个稻谷旅团和师团重炮兵进至黄冈寺,接替被打残的冈田旅团继续进攻。

当时筱家义男师团长认为正面强攻很难得手,下令稻谷旅团以一部主攻,另外一部主力则溯淮河西上,向潢川以北、以西迂回。

张自忠在得知第10师团一部迂回包抄以后,使用113旅一个团配合,以最有战斗力的180师进行侧翼防御。

从14日开始,日军从三个方向逼近潢川,潢川东、西、北三面均发生激烈战斗,只有城南相对平静。

日军重炮部队威力巨大,他们在空军掩护下,将59军阵地一片片的摧毁。西北军官兵在倒塌的战壕中坚持作战,等到日军靠近了,他们就冲上去拼刺刀,拼大刀,几次打退了日军的进攻。

战至15日中午,59军部分阵地已经被日军突破。甚至有一个大队的日军骑兵从突破阵地中冲入,直接攻击张自忠59军的军部。当时张自忠在军部的只有一个手枪营(警卫营),兵力不过300多人,不是日军骑兵近千的对手。一度连张自忠都听到了日本战马的嘶叫声。

在这种危急情况下,张自忠显然应该赶快带着幕僚突围后撤,放弃这个军部。不过张自忠却认为,战斗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59军一刻也不能没有军长的坐镇,不能撤。

而且59军军部位置恰好处于潢川后方撤退的必经之路,一旦军部撤退走了,一线国军部队退路也会被切断,所以无论如何不能退。

于是张自忠一面指挥手枪营继续防御,一面急调周边部队来支援。但周边部队全部在和日军的缠斗中,短时间内无法抽调兵力,一度日军骑兵冲到离军部仅仅50米的距离。

此时的张自忠,极为沉着,他对如炒豆一样的枪声就像听不到一样,端坐在军部一张行军桌前指挥战斗。

期间白崇禧电话给他,听见里面枪声非常的近。

白大惊问:怎么回事?枪声怎么这么近,敌人现在离你的军部有多远?

张自忠说:大概200多米,最近50米。

白崇禧急道:那还不赶快撤退,你一个军长,怎么能冒这种风险。

张自忠:现在正是最关键时候,我一撤,部队怕是就乱了,所以不能撤。

手枪营顽强作战,连续打退了日军骑兵几次冲击。但日军骑兵也知道此处不是军部,就是师部,居然就是不退,继续冲锋。

期间他们居然还释放毒气,导致手枪营官兵伤亡殆尽。好在此时59军一部已经赶来支援,最终将这股骑兵击溃。

这样又血战了2天2夜,外围阵地七里岗国军伤亡太大,被迫后撤,日军开始攻击潢川县城,师团配属的几十门重炮猛烈开火,炮弹如雨点一样落在小小的县城中。

整个潢川县城在极短时间内就被炸成一片废墟,到处都是炮弹爆炸的巨响和火光。

见战况危急,张自忠亲自带领180师师长刘振三和军部毅然进入正在被炮击的潢川城。

守城59军官兵见军长再次来到一线,士气大振。

此时日军似乎也知道张自忠到了潢川,他们开始使用毒气弹向潢川城内发射。

在潢川城南仅仅1000米正面,日军就释放了多达835个毒气筒,小发烟筒也有116个。

于是,潢川城到处弥漫起毒烟,没有防毒面具的59军官兵大批中毒,一部被迫停止射击,还有一部中毒昏迷,国军阵地里面满是痛苦的呼号。

日军战报中写道,第10师团第4中队戴着防毒面具进入国军阵地,发现失去意识的国军士兵约200人。这些国军战士都被日军残忍的刺死。

甚至连180师师长刘振三,也中毒两次昏迷。

这种呕吐类和催泪类毒气弹威力很强,闻到毒气以后立即流泪不止或者大口呕吐,24小时内根本无法作战。

在这种情况下,张自忠命军需处迅速给每人发日光皂两块、白毛巾一条,以毛巾浸吸肥皂水遮掩口鼻,坚持战斗。

16日当天,日军以数千重兵冲击小城潢川,180师官兵以近战和夜袭阻挡了日军7次进攻。

战至18日中午,日军重炮已经完全击毁潢川城北,城西的几段土城墙全部被炸为平地。而且日军还继续大量使用化学武器,仅仅当天发射的毒气炮弹高达1009发。

在炮火和化学武器的掩护下,日军数千步兵从缺口冲入城内。

张自忠见日军已经攻入潢川,亲自手持手枪率领部队上刺刀进行巷战肉搏。日军数千人冲入潢川后,两军进行30分钟激烈肉搏战,日军不敌,丢下大量尸体狼狈逃走。

但仅仅半小时以后,日军在师团长筱家义男严令下,再次冲入城中。

张自忠见日军官兵很多,眼见潢川就要失守。他一咬牙,组织了西北军特有的大刀敢死队,由他们封锁城墙缺口,然后集中城内剩余部队全歼冲入的日军。

这些大刀队敢死队员大部分不带枪,只是背着7,8颗手榴弹,拿着大刀,有的还拿着手枪。

他们偷偷摸到城墙几处缺口附近,突然扔出大量手榴弹,然后举起大刀冲锋。日军措手不及,当场被手榴弹炸倒一大批,在惊魂未定的时候,国军敢死队已经冲了上来,他们只得以刺刀还击。

59军近战能力强,在台儿庄战役曾经重创过日军,非常有名。此战敢死队员抱着必死决心冲击,日军更是不敌,激战20分钟以后,缺口日军大部被消灭,余者一哄而散。

敢死队员封锁了潢川缺口,这样已经冲入潢川内的500多日军就成为瓮中之鳖了。

张自忠立即集中部队对他们进行围歼,日军顽强抵抗,国军一条巷子一条巷子清理。激战2个小时,攻入城内的日军全军覆没。

此战打的日军心惊肉跳,随后18日整个下午,日军不敢再进攻。

这样一来,59军已经在潢川坚持了整整12个昼夜,成功完成了将日军阻挡到18日的任务。加上此时潢川侧后的罗山已经被日军偷袭,那么死守潢川已经没有意义。在白崇禧的命令下,19日凌晨,59军借着夜色掩护从潢川西南方突围撤退。

当时日军已经被59军吓破了胆,他们根本不知道潢川国军已经撤退。19日天亮以后,日军再次向潢川猛烈炮击,打了上千发炮弹以后,提心吊胆的日军先头部队一步一爬的摸进潢川县城,才发现这已经是一座空城。

事后日军发现,整个潢川县城没有留下一座完整的屋子,全部被日军炮火击毁,连城内石板路的石板,都被炮弹炸成松软的石屑。

但就在这种阵地上,59军仍然坚持了12天之久。

日军旅团长曾经钦佩的对部下说:难怪说59军是国军的主力,张自忠是中国的大将,真是厉害。你看看,他们阵地上连一块完整的瓦都找不到,我看就算我们大日本皇军也守不到这种程度。真是了不起啊。

潢川战役,59军伤亡近5000人,歼灭日军3000人,为后方罗山,信阳战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日军占领潢川以后,继续前进,又在罗山,信阳遭遇国军川军陈鼎新的45军,中央军胡宗南17军团等部顽强阻击,伤亡极大,而且进展缓慢。

随着黄梅,潢川战役的结束,武汉会战已经到达最高潮,下面就是最关键的田家镇要塞战役和信阳战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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