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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经营权力的巨贾

——史记纵谈之三十六

中国历史上有两大商人,显得非常特别,一个是春秋时期帮助越王勾践成为五霸之一的范蠡,在功成名就后,为免遭杀身之祸,挂冠而去,摇身一变,成为巨贾陶朱公。他是否利用权力进行资本运作,很难说,但他是由官而商。另一个是秦统一中国的奠基人吕不韦,他却是由商而官,不但在商业上是成功者,在政治舞台上,同样是一位杰出的演员和导演。

吕不韦是韩国阳翟的富商,经常住在赵国的都城邯郸。他有钱,更有经营眼光。当时各诸侯国之间有互遣王室子孙作人质的外交习惯,子楚作为秦昭襄王的孙子在赵国作人质,因秦赵之间常常打仗,他的处境十分恶劣,经济状况也不好。但吕不韦认为,凭子楚的身份,“此奇货可居”。他于是见子楚:“我能大子之门!”子楚笑道:“等你的门大了之后再来大我的门吧。”吕不韦说:“你有所不知,我的门要靠你的门来大。”他进一步分析说:“你的爷爷已老了,他去世后,必定你爸爸当秦王。你爸爸最喜欢华阳夫人,但她没有儿子。你兄弟有二十几个,而你排在中间,还远在外国当人质,没有谁记着你。等你的爸爸当了秦王,太子肯定落不到你头上。”子楚说:“当然如此,但我又能怎么办呢?”吕不韦说:“我给你钱,让你广交朋友,树立好名声。我再去秦国活动,让你爸爸和华阳夫人立你为嫡子。”子楚叩头不已:“真能如此,以后我和你同享秦国的政权!”

吕不韦不愧为有魄力的投资人。他给了子楚五百金,用以结交权贵宾朋,又用五百金买了奇珍异宝等礼品,到秦国找华阳夫人去了。他对华阳夫人说:“靠美色侍奉人的,一旦年老色衰,日子就不好过。夫人现在您正受太子宠爱,但却没儿子,后路很成问题。您应该在太子的儿子中选一个作为自己的嫡子,这样,太子在世时自己尊贵,太子百年之后,嫡子为王,就终身不会失势。现在的诸公子中,子楚最有贤德,但他不是长子,他的生母又不受宠,肯定成不了嫡子。但子楚非常崇拜您,日夜思念您,希望得到您的帮助。您如果能立他为嫡子,那么,您在秦国就会永享富贵了。”华阳夫人深以为然,于是又说动了子楚的爸爸安国君,刻玉符为约,确立远在赵国的子楚为嫡子。

事情果然一一都如吕不韦所设计的那样发展:公元前251年,子楚的爷爷秦昭襄王去世,子楚的爸爸安国君顺利接班,成为孝文王。由于华阳夫人的建议和坚持,子楚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几个月后,孝文王去世,三十二岁的子楚理所当然地成为秦国之王——庄襄王。子楚的门当然全秦最大。吕不韦的门也大了:他被任命为丞相,文信侯,食邑十万户,为秦贵族之最。三年后,庄襄王死,其子嬴政为王,即后来统一中国的秦始皇。他当时不满十四岁,大权仍操于吕不韦之手,一直到公元前237年。吕在秦为相专权十二年,是秦国的实际统治者。这段时间,正是秦国军威大振、统一战争取得决定性胜利的历史阶段。可以说,吕不韦是中国历史上以个人财富影响政治进程的第一人。

在吕不韦之后,比较成功的名商人大概要算清代的“红顶商人”胡雪岩。这位官场、商场都如鱼得水的人物,也是一位投资的好手,投资的对象,当然是官员。当代的外国,似乎也如此。据说美国的总统选举,便是大商巨贾金钱操纵的产物,但这是明里的,倒不必担心。对百姓来说,最怕是“暗箱”作业,不知自己被卖给了谁,卖了多少。

在传统上,我们的商人都尊陶朱公(范蠡)为祖师爷。这使人有些不解。真正从商人投资和收益的比例看,还有谁比吕不韦更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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