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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这条巨蟒滑进了香港

(博谈网记者周洁编译)今年夏天,正当世界其他地区被在加沙、伊拉克、乌克兰和叙利亚发生的悲剧分散注意力时,中共这条巨蟒背叛了它在1997年香港回归中国时向香港市民做出的承诺。正是这种公然的背叛,令数万香港示威者走上了街头,他们绝大多数是十几岁到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北京曾誓言:香港人将能保持其在英国统治下享有的所有权利和自由,五十年不变——包括新闻自由和集会自由,这些权利是在中国大陆任何一个地方不曾有过的。

更重要的是,北京曾承诺,到2017年,在这片400平方英里的土地上会有普选。每一位成年人都将有权投票选举香港的行政长官。

之后,在今年夏天,北京发布了一份官方白皮书,宣布香港行政长官候选人必须先由北京审批。而且,被提名的候选人需是“爱国者”,这里的实际意思是任何被挑选出来的候选人必须“爱党”。随后在8月31日,北京进一步设限,说香港行政长官候选人必须获得亲北京的提名委员至少50%的支持。

中共通过删选候选人,从而操控香港未来的所有选举。中共坚持认为,香港市民必须接受这一点。但数百万的香港人,他们的祖辈、父辈是在1950年代逃离大陆共产统治,来到香港的移民。单单在1947年到1952年期间,约有150万人撤离中国大陆。在1960年代和1970年代,人们在继续逃亡。他们都想让自己和家人过上一个更好的生活。当时的香港提供了这一点。

虽然在中国大陆,很少年轻人知道1989年6月4日在北京的屠杀,但是,天安门广场的镇压震撼了整个香港,让人们看到中共统治者为了保持手中的权力,他们会走得多远。每年的6月4日,人们都会在香港的维多利亚公园举行烛光晚会,悼念在“六四”中被杀害的学生。高达10万人参加这一活动,向1989年的运动致敬。

现在,25年后,北京发布白皮书否定了他们1997年的承诺,香港市民为什么还要相信中共所说的任何话呢?

但香港人对中共的不信任更深更广。虽然共产党让千百万中国人摆脱了赤贫,这是事实,但它为了驱动经济的增长不惜一切代价,共产党已经毒害了人们呼吸的空气。根据世界银行的报告,全球污染最严重的20个城市中,有16个在中国。他们还毒害了水和土壤,所有这些都是为了一些人的盈利。显然,被毒害的还有来自中国大陆的食品,从食用油、婴儿食品到心脏的药物。

每年,大约有5000万游客从中国大陆来到香港。虽然他们购买国际名牌奢侈品——往往是因为这些在他们自己的城市里是假货,但是,中国游客也在香港大量购买奶粉和药品,因为他们不信任中国制造的食品和药品。更糟糕的是,数十亿港元的“热钱”从中国大陆涌入香港,用来购买房产。让这个土地匮乏的城市,其房价完全超出了当地人可负担的水平。

与此同时,每一个层面的腐败像野火一样蔓延全国。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正在领导一场全国性的“灭火”运动。但是腐败正迅速蔓延至香港。1970年代设立的香港廉政公署,其前负责人(汤显明)本人目前正在接受调查。现在的廉政公署,不仅用来打击腐败,也被用做政治工具来针对亲民主的《苹果日报》。

同时,前香港政务司司长(许仕仁)目前因收取数百万港元的贿赂,为一名大的地产开发商充当“耳目”而受审,他还承认从一名大陆官员那里接受贿赂,来支付自己奢侈的生活。香港政务司司长是香港公务员中第二高职位。

虽然香港人担心腐败正从中国大陆传入香港,但是,中共领导人担心的是在香港的民主诉求可能蔓延到内地。

他们的恐惧并非杞人忧天。官员腐败已导致全国各地的公众抗议,这些都被无情地压制下去了。

扼杀新闻自由

在香港,中共这条巨蟒已经在慢慢地试图粉碎真正民主的希望。压制媒体,已导致香港曾经盛极一时的新闻媒体进行自我审查,很快,这将会变成一种常态。

几乎这座城市所有的主要报纸现在都是由亲北京的富豪所拥有。香港历史最悠久的英文报纸《南华早报》,现在的总编是王向伟,他曾任中共喉舌《中国日报》的编辑。

最大的中文报纸《星岛日报》——星岛新闻集团主席(何柱国)是又一名任全国政协委员的亿万富翁。星岛集团还拥有香港(除了《南华早报》外)唯一的另一家英文报纸《虎报》。

的确,有些报纸有着优秀的独立报道。其中之一的是《明报》。根据香港中文大学2006年展开的一项媒体公信力调查,《明报》是最具信用的中文报纸。然而,这样的报纸正日益受到威胁。今年2月,《明报》总编刘进图在办公室附近行走时被两名男子挥舞菜刀野蛮袭击。在香港,大部分记者认为,49岁的刘进图被刺杀事件,是因为他对中国所做的调查报告。该袭击事件发生后不久,香港记者协会组织了一次抗议集会,有1.3万人走上街头,他们手举(大幅英文)标语:“They can't kill us all (他们不能把我们都杀死)”。最后,该案中有两名黑社会成员在中国大陆被捕。严重受伤的刘进图在医院里住了几个月,仍旧在恢复当中。

我要声明的是:请不要期望这份报告没有感情色彩。25年来,我一直断断续续地在香港工作和生活。我热爱这座城市。我发现这里的人们是在这个星球上最勤奋、最明智、最宽容的人。得有巨大的挑衅才能令他们放下学业和工作,到街上公开游行。

对于美国人来说,“新闻自由”和“集会自由”这些概念被认为是完全理所当然的。但是,作为一名记者,这些概念在我看来意味着更多。如果没有这两个关键性的自由,一个自由社会就会根基不稳。而这两个基本支柱,正在慢慢地被从香港人民脚下抽了出来。

我为在1989年、1997年、2012年和2014年,那些为了他们的民权一次又一次站出来的香港学生、年轻人及他们的父母(通常是蓝领工人)感到非常骄傲。而我对当前弥漫香港的和平民主示威更为自豪。在过去的8天里,成千上万站出来的香港人中,我看到数百名青少年带走他们的垃圾,我看到他们在炎热的天气里给人们发水,我看到他们在街上写作业,甚至帮助一名“年长”的记者爬过路障。

蟒蛇来了下杀手

国外的观察家们可能会疑惑,为什么香港突然愤怒了?但这种愤怒不是突发的。它已经积聚了多年。自从香港1997年回归后,中共强迫香港市民接受被三名三流的人物来管理。第一个是失败的船王(董建华),他证明了他的无能。在其就任的中期,50万港人示威,后来他以健康为由辞职。虽然董建华始终不懈地亲北京,但是他的三名子女全部都到美国读的大学,是美国公民。

北京任命的第二位香港行政长官曾荫权,现在正受到香港廉政公署的调查。经过近18个月的调查,尚未有结果。

目前的行政长官梁振英,几乎可以肯定是他批准警方在9月28日对抗议学生施放了87次催泪弹;其效果不仅让这些照片登上了世界各地报纸的头版,而且用催泪弹来对付手无寸铁的学生,这引发了众怒,造成次日的抗议人数激增。

随后,就在几天之前,澳大利亚的大报《悉尼先驱晨报》披露了梁振英从一家澳大利亚公司那里接受了价值5000万港元(约610万美元)的秘密款项,可能是作为梁为该公司未来提供服务的费用。梁振英称,根据香港的法律,他无需透露这些款项,但澳大利亚政府正在调查该澳大利亚公司是否可能违反了澳大利亚有关贿赂的法律。这一爆炸性新闻明显质疑梁身为香港行政长官的道德操守。香港自己的廉政公署可能也会很快展开调查。与此同时,北京一直对此问题保持沉默。他们可能在考虑如何处理他们“在香港的(代理)人”。

中共对香港丧失信任的反应

北京6月份发布了臭名昭著的白皮书之后,让香港人意识到未来香港行政长官的候选人都得经过北京的删选和批准,港人的不满情绪开始了。《明报》直截了当地说:“一国两制”的概念已经成为了一个“空壳”,香港可能会变成一个“普通的中国城市”。

接下来发生的只是令事情变得更糟。北京没有直接与720万香港市民对话,反而让70名香港的大亨,由董建华带团,飞到北京。他们绝大多数是香港大公司、尤其是地产业的老板,亿万富豪。他们几乎控制着香港的整个经济。

当他们返回香港时,这些强硬的资本家基本上是告诉香港人民已经做了决定,什么都不会改变,没有进一步讨论的意义。

不能反抗?或许逃离?

现在,再一次出现了1997年香港回归前出现的——我听到香港的中产阶级在谈论逃离,到加拿大、美国、英国。根据《南华早报》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由于当前笼罩香港的政治不确定性,“五分之一的香港人正在认真考虑永久性移居国外”。

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抗议活动几乎结束了,学生们已精疲力竭,学校和家长们的压力要他们撤离。很快,街道将被清除。

而现在,对学生们的中伤将会开始。他们会被描绘成被宠坏了、自私、懒惰、幼稚。他们一点也不是这样。那些在北京和香港这么说他们的人,从来就不曾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在旺角,被雇来的黑帮也没能吓走那里的学生。但是,学生们在一些香港人心目中的形象,可能会在中国的官方媒体中被玷污。

在香港和海外,有许多反对者,他们认为即使是最大型的和平抗议也不可能影响到未来香港人民的生活,因为中国共产党从未妥协过。如果那样,将会意味着太丢“面子”。

但他们错了。2002年12月,臭名昭著的《23条》引起一片哗然。该法律条文措辞非常含糊,几乎可以把任何言论或行为,公开的或私下的,视为可能危害中国“国家安全”的潜在犯罪。约7万名愤怒的港人出来游行,反对《23条》。随后近20万人签署了反《23条》的请愿书。香港当时的保安局局长叶刘淑仪试图强制立法。但几个月后,60万到70万(统计数字有差别)港人游行反对。

后来呢?《23条》被悄悄地搁置起来了。叶女士辞职。虽然她现在重入政坛,希望能与其他亲北京的人士一起找到一席之地。她为本次警方对学生使用催泪瓦斯辩护。

随后在2011年,北京提出了“德育及国民教育科”的法案,令香港家长、教师和媒体普遍担心这会成为政治洗脑的一种方式。香港出现了大规模的抗议活动,特别是学生。后来呢?该法案被撤回了。

就个人而言,作为长期生活在香港的居民,我热爱这座城市,我对香港人,尤其是年轻人,正在做的——要令他们的家园变得更好,感到极度骄傲。没有人会说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人会认为它会在一夜之间发生。

但历史站在香港这一边。

多年来,我曾亲眼目睹了在韩国、菲律宾、台湾、格鲁吉亚等地的民主抗议。尽管许多怀疑论者会说,这是“浪费时间”。猜猜看发生了什么?那些地方迎来了民主。我认为香港人民,这些最有耐心及守法的人们,值得拥有主要的发言权,来决定他们如何去过他们自己的生活。

这不会一夜之间发生,但如果香港的人民,年轻的和不那么年轻的,一起来保持这种压力,香港将会能够继续成为我们所爱的那座自由开放的城市。

正如55岁的出租车司机Edward Yeung告诉香港一家报纸所说的:“今天如果我不站出来,将来我会恨我自己。”

(本文译自美国记者Patrick McShane于10月13日发表在Highbrow 杂志上的文章,题为:“中共这条巨蟒滑进了香港”。Patrick McShane是他的笔名。作为一名长期在香港工作的记者,他不能使用自己真实的姓名,否则他可能会被禁止继续在香港工作和生活。译文略有删节。)

原文The Anaconda of Chinese Communism Slithers into Hong K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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