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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车牌“拍客”的黄牛江湖

轻松赚钱,无本万利,瞅中车牌代拍商机的人越来越多。但不是人人都能称得上高手,更没有人能打包票百发百中,于是江湖变得鱼龙混杂。拿胜秋的话来说,就是‌‌“每月都有碟中谍,徒弟反叛、自立门户、倒戈相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大侠。胜秋如今已经俨然一枚大侠,而他所在的,是游走于灰色地带的‌‌“拍客‌‌”江湖——他,是一名兼职车牌‌‌“拍客‌‌”。他们被外界统称作‌‌“黄牛‌‌”,但他却说,赚钱靠的不是巧舌如簧的营销技巧,而是不断操练的独门武功。

新手出道

‌‌“去年开始接触拍牌,一开始也就是玩玩。没想到每拍必中,后来竞拍越来越难,代拍价越来越高,我意识到机会来了。‌‌”

说起自己的入行经历,胜秋觉得纯属意外。那时他在宽带山论坛上看到有车牌‌‌“黄牛‌‌”招聘兼职,一小时两百元,他就报名了。没想到一拍就中,轻轻松松赚了200元。接下来的每个月,胜秋就跟着黄牛们混了。每个月黄牛都发他两张单子,胜秋也保证完成任务。

胜秋说,作为一个新手能有如此技力,完全与他多年的‌‌“内功修炼‌‌”有关。他专修过统计,从小就对数字有感觉,因此比较擅长把握投注时机。‌‌“我做股票很多年,拍牌比起炒股票追涨杀跌来说,真是小意思了。‌‌”

胜秋说,他替人打理着十几个账户,当一支股票急速拉升或快速下跌时,你如何判断是走是留?手、眼、心哪个慢一点,都走不掉。‌‌“那才是赚大钱的,代拍牌真算不得什么。‌‌”

不过,随着拍牌的难度越来越大,代拍费从1500元飙涨到5000元、8000元,甚至有客户出价2万元时,胜秋坐不住了,他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开始着手拓展‌‌“业务‌‌”:一方面配备全新的电脑,升级宽带,虽然这只能为他提高几秒的速度,但在他看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另一方面,边拿着黄牛的单子练手,边着手自立门户,从亲戚,到朋友,还有同事,同事的朋友……招收弟子的工作一点不难,因为只要他每月拍中的截屏在微信群一发,慕名者便蜂拥而至。

决战前夜

如今,胜秋的门徒已经扩招到了100个,而两个月之前,才只有50个。为了培训新收的弟子,胜秋还专门在拍牌前一天晚开设了培训班。微信上发布的英雄帖是这么写的:周五晚上19:00培训,瞬间变高手,马上就有牌。

当天晚上,十多人参加了培训。晚上七点,弟子们陆陆续续到了。在一间桌游茶室内,不见游戏牌,只见人手一台电脑,各个正襟危坐,进行模拟演练。其中一个叫‌‌“小尹‌‌”的人,俨然是大师兄的摸样,教着新弟子们熟悉软件,了解流程,实战演练。而掌门胜秋,倒是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他说开始一小时先做基础培训,把他们水平拉拉齐,他只讲最后半小时。

8点多,胜秋进入房间,开始传授心法:明天你们四个人一组,29分10秒出价,保证验证码能刷出来。然后分别加400、500、600、700元,保证全覆盖。第一轮出价成功后,马上加300,争取二次出价;你们两人一组,29分20秒出价,分别加400,加600。断网的软件都有了吧?到时候卡死四秒钟后,马上切断,重新出价……

‌‌‘胜秋一一传授,徒弟们频频点头。

接着,徒弟们开始提问:‌‌“曹老师,我加1000元最后网卡死怎么办?‌‌”‌‌“58秒还能出价吗?‌‌”‌‌“你说58秒后就没戏了,为什么上次显示的是最后成功出价者是59分59秒?‌‌”房间里人声鼎沸,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这个晚上注定不平静,注定有很多人会做一晚上的拍牌噩梦。

绝战时刻

8月16日,又是一个拍牌日。一大早,胜秋就被电话吵醒了。他打开电脑,不一会儿便铺满了各种聊天窗口,徒弟徒孙们七嘴八舌提出了各种问题。今天他一个人在家拍牌,并做百人团队的总指挥。

10:45分,群里大部分队长汇报已经成功登陆客户端。胜秋一边飞快地敲击键盘、移动鼠标,一边接了数十个电话,有的是客户,有的是队员,他还见缝插针地发微信再次嘱托:大家一定要插网线、关闭手机wifi、关闭所有聊天工具,下载工具,360等防火墙;今天少一万人,但我感觉反而会竞争更激烈!

接近11点显示,本月竞标人数突破12万。‌‌“人数比上月少15000人,那是因为很多人是等别人六次用完后,整体人数少了再上,不硬拼刺刀了。‌‌”

11点29分,最后的时刻到来了。家里变得异常安静,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冻结,只有鼠标轻点的声音。胜秋果断敲下价格,输入预价和验证码,点击提交,几乎就在同时,拍牌结束。系统显示:他以73800元的价格拍下了车牌!

又过了一分钟,团队中成员们陆续来电汇报‌‌“战果‌‌”。不算他本人,76单中7,战果不如预想的高,他鼓励团队成员说:‌‌“这个月不中,下个月会变得更强,因为你比别人多了一次宝贵的实战经验!‌‌”

根据官方公布,本月拍牌中标率为6.1%。

谍战江湖

经历了这一天,胜秋赚得盆满钵满。虽然他回避了每月业绩的提问,但记者粗略算了一笔账:按平均8000元代拍价计算,76单就有超60万标的。10%的成功率,就是6万,作为掌门人,如果仅拿一半提成,也有三万多元,再加上自己拍中,保守估计月入5万。

轻松赚得,无本万利,瞅中这一商机的人越来越多。但不是人人都能称得上高手,更没有人能打包票百发百中,于是江湖变得鱼龙混杂,尔虞我诈。拿胜秋的话来说,就是‌‌“每月都有碟中谍,徒弟反叛、自立门户、倒戈相向……‌‌”

胜秋说,做这行关键是人。一人只能负责一台电脑,一张标书,全靠人海战术。为了防止手下潜伏与挖人,‌‌“带头大哥‌‌”都是在竞拍前半小时建QQ群,然后传授‌‌“武功秘籍‌‌”,等到拍牌结束,马上解散。

‌‌“奇葩的人和事多了。比如有人偶然一次运气好拍到,就以为自己很牛,脱离团队另立山头了。第二个月带着阿姨娘舅表哥表嫂20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去单位拍牌,他就在那里指挥,‌’大家不要慌,要沉住气,等到30秒出价,直接加三百……’最后一个人没中。过了一个月就回来找我了。‌‌”胜秋很得意:‌‌“离开了我这里,就再也拍不中了。‌‌”

如今,底气十足的他甚至玩起了收购。上个月,他把一个多人的团队买下,并至麾下。‌‌“他们技术差,所以只能接到一些‌‌”黄牛‌‌“发过来的屌丝单,一个单子经过4S店、‌‌”黄牛‌‌“、二道贩子的层层抽剥,只剩1500元了。而我这里中标率高,接的都是一手单,再加上我的培训,他们自然愿意来。‌‌”

胜秋回忆,一开始的带队最辛苦,团队只有20人时,一个月仅指导电话就打了1100分钟。现在队伍稳定了,带出了几个队长,就轻松多了。如今,胜秋培养出了好几个高命中率的得意弟子。不过他表示‌‌“他们的水平只能说是接近我,不可能跟我一样‌‌”,言语中颇有独孤求败的意思。

‌‌“你单位领导知道你做拍客的事吗?会影响工作么?‌‌”他回答得眉飞色舞:‌‌“都知道呀,单位把我膜拜成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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