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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报道:争夺香港灵魂的战斗

(博谈网记者周洁编译报道)据《路透社》7月1日报道,自从1997年英国将香港移交回中国后,退休小学老师、法轮功修炼者刘慧卿充分行使着中国承诺给予香港这座720万人口城市的自由权利。

刘和其他法轮功信仰者定期举行抗议活动,解释法轮功的教导,并提请人们关注在大陆对法轮功修炼者的迫害。法轮功在大陆遭到当局禁止。直到大约一年前,他们的抗议都平安无事。当一个嘈杂的团体在铜锣湾繁忙购物区同一路段设立标语牌和横幅后,情况变了。

63岁的刘慧卿和她的同伴们说,自从“香港青年关爱协会(简称:青关会)”的人员带着高音喇叭抵达后,对他们拳打、推搡和咒骂。现在每一次的抗议都能听到是一场“战争”。“鉴于这些袭击、这种外部的压力,这些来自中国(大陆)的势力,现在要困难得多”,刘慧卿在霓虹灯闪烁的崇光百货地带向记者表示。

在批评家们看来,像青关会这样的团体是北京欲加紧控制香港所采取的运动中的一部分。他们说,北京的音量越来越大。香港和北京的消息人士说,在香港的街头、会议室、新闻编辑室、教堂和当地政府机关,与中国政府及共产党有联系的个人和组织在公民生活和政治生活中扮演着更大的角色。

只要一出现反政府的民众抗议,就总是会出现一个亲北京的对抗运动。今年“六四”25周年的纪念活动引来了一个捍卫北京1989年6月4日血腥镇压的对抗性示威。

在香港的大陆官员现在经常试图去影响香港的媒体报道。

香港天主教神父们报告说,来自中国安全机构的人员已加强了对他们突出的神职人员的监控。

而且,靠近香港行政长官梁振英的两名消息人士说,北京的官方代表机构——中央人民政府驻香港联络办公室(简称:中联办)现在能够塑造梁振英办公室的政策。

这个全球金融中心的居民不禁注意到北京的统治迹象越来越明显:6月份开始,沿着解放军驻港总部,面向维多利亚港突然出现巨大灯饰,拼出“人民解放军”的字样。

在批评北京的香港人看来,1997年的“移交”感觉更象是“接管”。

“公然干涉越来越多”,陈方安生说。她是1997年移交前的香港布政司司长,领导香港16万公务员。

陈方安生举例说,譬如香港公司被施压不要在亲民主的报纸上做广告,试图限制有关民主改革的辩论,以及北京在香港的官方代表越来越高调。

她说,“香港不是、也不应该成为另一座中国的城市。香港是独一无二的。”

习近平的强硬路线

中共在香港的影响力不断增长,这完全是因为来自高层组织的运动所致,还是部分因为大陆和香港官员急于讨好北京的结果?在中国不透明的政治制度中,不可能确认其中的原因。不过,对于香港更强硬的路线来自最高层。

尽管北京承诺香港回归后享有高度自治,但据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已决定北京对香港一直过于宽松。

“习近平纠正了(中国的)的治港政策”,“在过去,大陆对香港过于妥协,被认为软弱”,一名接近中国领导人的消息人士在北京向路透社表示。该人士要求匿名。

这种收紧的做法推动了不满情绪,点燃了名叫“占领中环”的公民不服从运动。

大规模抗议活动可导致这座高密度的城市瘫痪。商界领袖警告说,占领中环运动可能会损害到企业。四大跨国会计师事务所在香港报纸登广告警告该运动。该运动也已被中国当局打上“非法”的烙印。

占领中环运动的主要目的是向北京施压,允许香港在2017年实行真正的民主选举。

北京说,香港可以在2017年普选该市的最高领导人。但大陆官员强调,香港的小宪法《基本法》规定只有提名委员会才可以挑选候选人。亲民主人士要求改变这一做法,应允许公众直接提名。

在上周日结束的一个非官方公投中,有80万人投票,要求北京允许公开提名2017年的候选人。官方新华社报道说,中国国务院称该公投是“非法”、“无效”的活动。

6月份,北京前所未有地发表了一份国务院有关香港的白皮书后,加剧了人们对北京在加紧控制的担忧。该白皮书直截了当地提醒香港,北京拥有对香港的最高权力。白皮书说“香港特別行政区的高度自治权不是固有的,其唯一来源是中央授权”。

第二位接近习近平的消息人士在北京对路透社表示,北京花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准备该白皮书,大约在一个月前获得由25名成员组成的共产党中央政治局的批准。

对于中国新一届领导层来说这是个棘手的问题。专家们说,香港的民主实验被视作是北京对大陆最终实行政治改革容忍度的试金石。在大陆,呼吁更多公民自由和基层民主的声音日益高涨。

接近习近平的消息人士们说,习近平自就任以来通过在内政和外交上采取强硬路线已迅速巩固了权力,他不大可能在香港问题上妥协。

“香港也不例外”,第二位与中国领导层有联系的消息人士说,“推动香港民主无异于要求与虎谋皮”。

影子内阁

中联办位于一栋摩天大楼里。该大楼安有很多监控摄像头,楼顶是一个钢化玻璃球。每天,数百名员工,主要是中国大陆人,涌入这栋建筑里。

根据1984年中英联合声明的规定,香港既是中国的一部分,又不在其中。英国根据该条约交出这块前殖民地。

由中国当时的最高领导人邓小平和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构想的“一国两制”,让香港除了外交和国防外,保持自己的自由市场经济和受国际尊重的法律制度。

随着北京在香港“落地”,中国最近的白皮书描绘说中联办的正式角色是帮助管理中国政府与香港的联系,以及“与香港社会各界人士沟通联系”。

两名与香港行政长官梁振英关系密切的高层人士透露说,中联办其实远不止于此:它在帮助塑造港府的重要政策。

“(香港)真正的内阁是影子内阁”,一名接近梁振英的消息人士说。“在特定问题上,行政长官办公室离不开中联办的帮助。”

梁振英办公室没有直接回应记者关于其与中联办联系程度的提问。它在一份电子邮件中回应说,中国和香港在多个领域有着密切关系,包括“政府与政府层面”的联系。该办公室强调了香港的自治权,并指出,基本法称没有中国的政府机构可以干预香港事务。

中联办没有回应路透社寻求置评的传真和电话。在北京的国务院港澳事务办公室没有回应路透社的传真提问。

中联办使用其广泛的联络——涵盖基层社团、商人和政客,来帮助港府推动需要由主要由亲北京人员组成的香港立法会批准的政策。一名消息人士说,这些包括就香港民主改革的辩论及一条连接中国数十亿美元的高速铁路。

过去中联办主任鲜少抛头露面。但现任主任张晓明自一年半前就任以来,扮演了一个远为公开的角色。他与香港立法委员们吃午饭,并参加当地大亨与商界领袖们的社交聚会。张晓明没有回应记者的置评请求。

中联办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些来自宣传部门,会定期给香港媒体的编辑和资深记者打电话。

据香港记者协会2013年的一份报告及媒体的消息人士介绍,有时这些官员会发出不要报道敏感话题的“软性警告”。

在一个案例中,一名电视记者接到一位北京官员的电话,该官员提到这名记者计划进行的一个采访。记者协会的报告说,这位记者“了解到这是一个警告,意思是告诉他他正‘受到监视’,不应进行敏感性采访”。

中共的渗透

外国的外交官员和本地学者认为中联办协调并实施了共产党在香港境内的策略,而共产党的成员和架构在香港仍是一个秘密。

在1997年香港回归前,中共的努力集中在拉拢商界、学者和活动人士,以争取影响力和忠诚度。香港的学者们和一名接近中联办的消息人士说,如今,中共变得更加独断,企图孤立党的敌人,压制批评,并操纵选举。

施行该战略的实体是位于北京的统战部,它是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一个机构,任务是向党外的精英宣传共产党的目标。

据与中联办工作人员有频繁接触的一名消息人士说,中联办的协调部和社团联络部直接向北京的统战部报告。该人士要求匿名。

“近年来,统战部在香港的渗透更加深入”,学者Sonny Lo说。“在某种程度上,统战部在努力应对民主民粹主义的兴起,因此我们现在看到这些新的团体走上街头。”“统战部越来越多地鼓动这些团体,不只是去支持政府的政策,而且去对付对手的力量。” Sonny Lo写有一本关于中国对香港地下操控的书籍。

研究共产主义历史的学者介绍说,统战部的使命是去影响并最终控制一系列非共产党的团体,吸引一些人与党合作,孤立及谴责其他不合作的人。

香港大学历史学家Frank Dikotter说,“几十年来,统战部的战术和技巧已做了改进和完善,我们现在在香港看到了它非常现代化的一种表述。” Dikotter写了九本关于中国历史的书籍。

统战部,正如共产党本身那样,在香港不是作为一个登记注册的实体存在。没有关于其组织网络或架构的任何公开资料。无论是北京的统战部,还是在香港的中联办,都没有回应路透社关于统战部在香港的活动的提问。

但是可以查到一些基层团体与大陆拥有的企业和中联办的关联。

路透社从香港警方获得了青关会的登记文件,显示该团体的主席是洪伟成,副主席是林国安。警方和公司存档也显示了洪伟成是新界一个社团联合会的负责人,研究人员们认为该协会是统战部在香港北部靠近中国边境的一个核心部分。

洪伟成也是燕京啤酒在香港分公司的负责人。燕京啤酒向证券交易所递交的文件显示,该公司最终与北京市政府相联。

北京在香港的喉舌《大公报》和《文汇报》的报道描述了洪伟成在新界与中联办官员们的交往。

当路透社记者到香港粉岭区燕京啤酒办事处见洪伟成时,他否认自己与青关会有任何关联。“你指什么,青年关爱协会,我告诉你,我没有参与”,洪伟成说。他是一名眉毛浓密、精瘦的中年男子。后来他打电话报警,抱怨说自己遭到质问。

青关会副主席林国安是崇光百货一带反法轮功抗议的常客。在最近的一次示威中,面对路透社记者关于他在青关会中角色的提问,他不予理会。

学者们说,其他上街的团体,包括一个反对香港纪念“六四”天安门(屠杀)的团体,它们是由与香港工商界商会有联系的一些个人经营,其中一些人是统战部在香港的排头兵。

注册资料显示,其中“爱港之声”团体的主席高达斌是香港中国总商会会董。学者Sonny Lo指出香港中国总商会头上是统战部的保护伞。

高达斌否认与北京的统战部有任何关联。他称他的团体和中国总商会是“由港人打理”。

秘密代理人

外交官员和各行业人士说,在幕后,北京国家安全部的人员也在将活动范围扩展到香港。国家安全部负责国内和国外的秘密情报行动。

香港的专业人士,通常是通过中间人,被请去与国安人员“喝茶”。

与这些人员有接触的多名消息人士说,这些持短期通行证进入香港的国安人员,来得更频繁了,战术也更加自信。他们的目标包括香港的神父、记者、律师、商人、学者和政界人士。

两名消息人士告诉路透社,这些人员会提供礼物来换取信息和好感。

一名与国安人员定期保持联系的香港专业人士说,他们称他们购买礼物的预算没有限额。

两名神父说,自从中国近年来不经梵蒂冈批准即任命主教后,中国与梵蒂冈关系紧张,国安人员便频繁地来找他们。

一名神父回忆了他见到一名年轻有礼的国安人员,他说“他是一名朋友,想要帮忙”,但他也明确说为了国家安全,他会向北京汇报。

“很明显,他想要得知秘密——有关(香港)关系及趋势的八卦和看法,在教廷可能会发生些什么。”这名神父要求匿名。

两名神父说,近几个月来,国安的人员一直在问天主教会有多支持占领中环运动方面的信息。

路透社拨打了中国国家安全部在北京的主要电话号码,电话无人接听。政府没有对外国记者披露任何其它的联系电话。

争取影响力的战斗仍在继续,在崇光百货一带,刘慧卿和她的法轮功同伴们没有松懈。 

在最近的一个星期六,在刘慧卿站的不远处是青关会的成员,举着一个带有刘慧卿照片的海报,上面有“通缉”字样。

青关会副主席林国安举着他的大喇叭,高呼反法轮功的口号。他的声音在繁忙的街道上回荡。

然而刘不会被吓倒。“人们可以看到,我们只是想要让人们听到我们的声音。香港应该给我们言论自由。”

原文链接:Special Report: The battle for Hong Kong's soul by By Greg Torode, James Pomfret and Benjamin Kang L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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