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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彪:对中国最新的反腐运动别高兴得太早

(博谈网记者赵亮编译报道)谁认为强大的前政法委书记、中央政治局常委周永康倒台,是在释放当前执政的共产党在采取步骤系统地反腐的话,或是认为国家主席习近平希望并且能够建立一个透明的政府,这是在根本上不了解中国的政坛。

习近平在2013年1月宣布他的反腐败运动将会“苍蝇和老虎”一起打,意思是会针对各级的腐败。总理李克强也于3月13日宣布对腐败官员将采取“零容忍度”。他们似乎在说,在他们上任之前,党没有一个“零容忍度”的政策,只是打了那个时代的小苍蝇。

那只“大老虎”当然是周永康。2012年底周永康离任后,许多与他有关联的高层官员被指控贪污,如四川省省委书记及中国最大的石油公司前负责人。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有关周永康被调查和软禁的事,即使中国政府还没有官方承认。

的确,针对一名中央政治局常委是非同寻常的事,即使他已经不在位了。在中国的官场有种说法:“如果能做到局长,就能免死。如果能做到中央政治局常委,就能免受任何处罚”。几乎没有中央政治局常委不能做的事。警察、检察官和法院都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们的口袋里。他们编写刑法,甚至历史。

从毛泽东到邓小平,一直到习近平,每一代中共领导人都推出了高调的反腐败运动:毛泽东的反腐以1952年因腐败处决刘青山和张子善为开端;邓小平在1986年开始“清党”运动。江泽民时代,时任国家总理的朱镕基说,他已经准备好了100口棺材,“99口给贪官,一个给自己”。

对于党,反腐败运动是非常管用的,因为它们深受民众喜爱,并可以有助于除去政治对手。但是因为它们允许在政治斗争中的赢家们巩固其既得利益,这些反腐败运动的最终结果是那些在体制内幸存的人更加腐败。一名省级官员如果没有价值数百万美元的非法收入和几个小“明星”情妇,他可能都感到很羞愧。

“逆向竞争”长期以来指的是那些有实权的官员要有“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运气。腐败的几率及所涉及的金额,与政府官员们的权力直接相关,同时,面临处罚的概率和惩罚的严重程度与该官员裙带的权力成反比。换句话说,腐败已经被制度化,但反腐败远远未到系统化。因此,反腐败的“成功”是政治斗争的结果,不是法治的结果。

没有政党直接的竞争,没有真正的选举及权力的制衡,没有司法独立、新闻自由和一个强大的公民社会,中国的腐败现象仍然会是普遍和系统性的。极少数腐败官员被抓,释放出诱使更多腐败的信号。外国机构,如彭博社及非营利性的调查记者国际联盟披露了某些高层官员及其家庭的资产,但我相信那只是冰山的一角。

最近的反腐败运动与现代的政治文化毫无关联。新公民运动的创始人许志永主张宪政,他开创了一种抗议,重点在公布政府官员的资产,我们需要这样的阳光,让腐败官僚们更难隐藏他们的劣迹。一些勇敢的人权卫士走上了街头,举起标语,喊出口号,给予公开演讲,并寻求签名,号召建立一个公布官员资产的系统。但在今年1月,许志永被判4年徒刑,他的数十名战友被逮捕。这场反腐败运动不是真的,但是反“反腐败运动”则是真实的。当局对贪官们的处罚是微薄的,但给反腐败活动人士的惩罚是破坏性的。

针对周永康的举动可能是一个更大政治游戏中的一部分,但其结果是肯定的。在他们的利益冲撞时,家族和裙带的高层官员中可能会发生激烈的明争暗斗,但他们对两件事或许存在共识:维护一党统治及镇压人权活动人士。

(本文译自《外交政策》3月26日发表的中国著名人权律师滕彪的评论文章,题为“对中国最新的反腐败运动别高兴得太早”。)

原文链接:Don't Get Too Excited About China's Latest Corruption Crackd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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