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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完的苏东坡和佛印

扬州位于长江北岸,镇江在长江南岸,仅一水之隔。苏东坡在扬州当太守时已经五十多岁了,也当过官了,也入过狱了,娶过两个老婆也纳过几个妾了,社会经验、生活经验都挺丰富,这才像个著名作家的样子,感觉特好!

想想旁边金山寺里青灯古佛的佛印,感觉更好!

这天苏东坡吃得挺满意,饭后摸着肚皮散步,一下觉得这里面的学问实在是太多了,拱得自己难受。干脆步也不散了,溜回书房写了个佛偈:

稽首无中天,毫光照大千。
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苏东坡的意思反正就是说别看自己是业余选手,可禅功很厉害,已经到了炉火纯青,雷打不动的境界,“称谓、讥讽、毁谤、荣誉、利、哀、苦、乐”这世俗的“八风”都不能吹动。

苏东坡派人一溜小跑的过江拿着他的偈去给职业选手佛印看。

金山寺里,佛印大师又在吃他的招牌烤猪了,吃得满嘴流油,看完苏东坡的偈语一句话也不说,用油手蘸着辣椒油朱批两个大字——“放屁”,然后交给刚喘上气来的信使说,请回吧!

信使两腿哆嗦咬着牙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流着口水发狠,好你个倒霉催的老和尚,太小气了你!连块猪肉皮都不请我吃,你生孩子没屁眼!又一想不对,和尚没儿子,这话治不了他!唉,别管那么多了,回吧!

苏东坡看着那张油头滑脑的纸目瞪口呆!醒过神来吩咐来呀,多准备几根棍子扫帚,跟老爷上山打和尚!

镇江和扬州就隔着一条长江,苏东坡率领着扫帚军星夜兼程,从瓜洲古渡分乘两只小船直杀过江去。

金山寺有钱,半夜里还灯火辉煌,苏东坡一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啊,这是要和我挑灯夜战哪!

苏东坡带着人深一脚浅一脚刚摸到金山寺门口,佛印从黑影里一下跳出来,把苏东坡吓得够戗,什么玩意这是?佛印掐着腰站那儿哈哈大笑:“苏大师,贫僧等候多时了!你不是‘八风吹不动’吗?何以被一屁打过江来?”

苏东坡看看这个富得流油的“贫僧”,再瞅瞅院子里老中青光头不下几十个,不点灯都能照得院子亮如白昼,掂量掂量自己这把老骨头,决定留下来吃烤猪。

苏东坡要过江去扬州了,佛印送到长江边。

河面上飘来一块大骨头,一只大黄狗冲过去一通乱啃,苏东坡灵感来了,赶快指给佛印看,顺嘴还加了个旁白说明:“老佛你看,一大奇景,狗啃河上(和尚)骨。”

佛印正手摇折扇,这可是苏东坡刚送给他的亲笔签名题诗纪念品,一听这话,和尚唰一下把扇子扔江里了。苏东坡说,你这和尚真不识逗,我都要走了,你还跟我翻脸啊,跟我翻脸也别糟蹋东西啊,你以为你是晴雯啊。

佛印说:“没办法啊,你那儿都啃上骨头了,我只能是‘水流东坡尸(诗)’。”

似乎所有流传的苏东坡与佛印斗智的故事,都是以苏东坡的失败告终,所以林语堂说:“真怀疑这些故事都是佛印编出来的。”

《东坡志林》中还提到了一位诗僧仲殊,苏东坡说他“能文,善诗及歌词,皆操笔立成,不点窜一字”,又喜“此僧胸中,无一毫发事”,故与之游。我们来看一首仲殊的《踏鹊枝》词:

斜日平山寒已暮,雪过松梢,犹有残英落。晚色际天天似幕,一樽先与东风约。//邀得红梅同宴乐,酒面融春,春满纤纤萼。客意为伊浑忘却,归船且傍花阴泊。

仲殊是安州人,俗姓张,名挥,字师利,曾中过进士。仲殊没出家前风流成性,屡教不改,其妻恨极,在饭里加了点儿料要毒死他,仲殊中了招儿,幸得名医以蜜解其毒才没死。虽然没死,却留下了后遗症,这位医生警告仲殊此后绝不可食肉,否则毒发再不可救。

妻子的无情已伤了仲殊那颗脆弱的心,让他对女人心生恐惧;医生的警告更让仲殊心有余悸,一想只有和尚才能戒色戒肉,完全吃“素”,遂弃家为僧,住苏州承天寺、杭州宝月寺。

不知道是不是解毒解出了心理依赖,总之仲殊从此喜欢上了食蜜,别管吃豆腐还是吃青菜,都要蘸着蜜吃,苏东坡给他起个外号叫作“蜜殊”。一般人蹭不了“蜜殊”的饭吃,能甜死你,唯有苏东坡不怕,和仲殊一样吃得津津有味,他曾经写过一首《安州老人食蜜歌》曰:

东坡先生取人廉,几人相欢几人嫌。
恰似饮茶甘苦杂,不如食蜜中边甜。

苏东坡说仲殊的诗是由百花酿成的蜂蜜中化出来的,自然芳香。刘泾赴任时路过杭州,苏东坡留他在中和堂饮酒,仲殊和尚作陪客,苏东坡见屏风上有一幅《西湖图》,遂索纸笔作《减字木兰花》:“凭谁妙笔,横扫素缣三百尺,天下应无,此是钱塘湖上图。”

苏东坡写完后把笔交给刘泾请他接着往下写,刘泾再三谦辞不肯动笔,也不知道是不敢在苏东坡面前卖弄呢,还是真写不出来。

苏东坡没办法,只好请仲殊续写,仲殊写道:“一般奇妙,云淡天高秋月里;费尽丹青,只这些儿画不成。”

苏东坡大加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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