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看到一则小新闻，说的是航空公司机票超卖的故事。
因为机票超卖缘故，五名搭机的留学生三天内共赚1万元,你相信吗？今年初，罗同学和四个朋友搭机赴东岸观光，欲搭机返回加州时被告知班机已客满，五人瞠目结舌拿着机票向地勤兴师问罪，对方遂告知每人可获延误赔偿800元，外加三餐与住宿，请他们隔日再登机。
领到钱的罗同学与朋友多玩一天，凑巧的是翌日航班又满座，这次他们主动出让机位，结果再获同额赔偿，改搭第三天的班机返回加州。罗同学兴奋表示，出让机位比打工赚钱还爽，只要不急着回家即可，下次还要规画一趟「打工之旅」。
不禁想起30年前，初来美国那次回国时的类似遭遇，只是远没有罗同学们那么幸运。
1982年十月，在美国作了一年的访问学者结束时回国，当时规定，中国学生回国必须乘坐“中国民航”，别无选择，而且当时中国民航只有纽约和旧金山才有直飞北京的班机，一周只有两班，LA只有直飞上海的。当时是归心似箭，也顾不得许多，早早预定好旧金山直飞北京的机票。
当天一大早，先从LA飞到旧金山，下机出关，换乘中国民航班机，当时的心情，怎么都觉着比从中国飞美国时还要兴奋。看着飞机渐渐坐满了，老外占了80%，大概有三十几个中国人，看样子都是学生。左等右等，都晚点20分钟了，还是不见起飞，只见空姐们左一趟，右一趟殷勤地送饮料。问空姐何故，答曰“无可奉告”。又等了20分钟，终于上来一位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人，后面簇拥一堆民航人员，满以为只是等这位高官来了，就该起飞了，不知哪位起哄带了一个头，众中国学生竟然鼓起掌来。哪知大腹者清清嗓子，开始演讲起来，自称中国民航驻旧金山办事处马经理者也。说是因机票超卖，有个美国旅行团人员，不能一起上飞机，总不能让人家一个团的分成两拨吧。为国家荣誉云云，请没有急事的中国学生们，能不能发扬国际主义精神，换乘三天后下一班飞机，中国民航负责三天的住宿和旧金山观光，外加每人每天20美刀饭钱和零用，免费旅游购物还不好吗。说毕，一众空乘人员朝着带中国面孔者，逐一劝说。
一阵骚动后，有二十几个人下了飞机，我是中途转机的，实在不愿意再折腾了，就坐着没动。又过了十几分钟，乘务员又来劝说一次，又下去几个人。我虽无急事，但一来已经到过旧金山，二来归心似箭，竟把国际主义给抛弃了。随着一拨一拨旅行团的老美登了机，眼看晚点一个多小时了，飞机还没有起飞迹象。这时，马经理又上来了，直奔我来。见面先打躬作揖说，还就差两个座位了，实话告诉你，你们要是不让出座位，飞机就开不了，你总不能让这二百多号人都等你一个人吧。我也是没办法，就差给你跪下求情了。我立马站起来，心想我还没那么矫情，没那么尊贵。我说，我只有一个要求，请帮忙打电话预先通知我的北京家人，不要让他们白到机场接我，兴师动众，空跑一趟，当时，旧金山航班到北京是晚上十点。马经理满口答应，指着身后的一个人说，保证没问题，这事就包在客服部李主任头上了。下来后，李主任还真煞有介事地拿来一张纸，让有此要求的人写下国内要通知的人名和电话。
当时还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话卡。美国打到中国的电话，一分钟要2.8美元，通信实在是一大难题，也就只好相信我为之帮忙的中国民航官员们了。大家被安排到旧金山领事馆招待所，这三天，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食不甘味，卧不安寝。三天作了些什么，已经毫无印象。唯一记住的一件事是当晚放了一场中国电影，记得很清楚，片名“李小龙之死”，连剧情都历历在目。
三天后，终于回到久别的北京，家人包了一辆面包车来接我。在北京机场留下的印象，也只有老妈头发全白了，女儿长高了，兄弟姐妹更精神了，老婆穿着更时髦了。一问才知，他们根本没有接到中国民航的任何电话以及有关我的消息。三天前晚上，众人跑到机场，直到所有乘客都走完了，也不见我的踪影，问最后出来的空姐，也不得要领。大家猜测，最大的可能是没赶上飞机，也许坐下一班回来。等众人回到家，已经第二天凌晨两点了。三天后，再到机场冒碰一次，还真接到了。这中国民航服务也太不像话了，我当时气得差点儿晕过去。
第二天，马上向中国民航总局投诉，电话转了几圈，最后，也是一个什么主任答应一定调查清楚，给我一个说法。可想而知，最终，我也没收到中国民航的任何回复。几年以后，第二次去美国，我还耿耿于怀，到中国民航旧金山办事处去找那个马经理，谁知人家已经奉调回国，高升到民航总局去当什么经理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