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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龙披露“五流浪儿身亡”事件始末

核心提示:凯迪网友李元龙17日上午在凯迪社区猫眼看人披露《五流浪儿为避寒闷死垃圾箱,事发贵州毕节》,而《新京报》18日的报道证实了这个消息。最新消息是,经当地公安部门初步调查,5名男孩是因在垃圾箱内生火取暖导致一氧化碳中毒而死亡,该事件引起了社会强烈的反响。

问:你对社会问题很敏感,您从事什么职业?

李元龙:我的身份,我从来不隐瞒。我在凯迪的网名,也是真名。

正如我在凯迪的网名那样,我叫李元龙,男,贵州省毕节市人,生于1960年8月24日。我知过青,当过兵,开过车,在毕节日报社(几乎同时也是贵州都市报特约记者)当过八年记者。2005年,因为写文章,坐过两年牢。目前,是个失业者,一分钱收入也没有,靠老婆养活。

问:这事您是怎么遇上的?

李元龙:我目前的家,距离五个流浪儿出事的地方不远。当天,也就是11月16日傍晚,就听到路人在议论这件事。晚上,我通过其他方式证实了这件事情。五个,整整五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儿童,竟然在寒冷的冬季,不得不躲进肮脏不堪的垃圾箱避寒,并且因此给闷死了。并且,他们死的地方,是毕节新城区,车来人往的繁华地带。

我感到很震惊,也很悲愤。我是大人,我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我的孩子虽然长大成人了,但我一直非常喜欢小孩子。我当记者的时候,为多个贫困家庭孩子的读书、受害而写过报道。就在二十来天前,我还在“黔之驴”QQ徒步群,为毕节朱昌两个孤女发起过捐助,为两个女孩募捐到3000来元现金,衣物。五个,一下子就五个,我们的孩子如此死于非命,为人父母的我们“大人”,是有罪的,罪孽深重啊!我内心的软肋被击中了,我这曾经让我坐了两年牢,至今还是不听话的手忍不住又敲起了键盘……

我曾经是记者,我知道,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这是上帝的旨意,他要我将这件事披露出去。我如果和当地媒体人那样,也装着天聋地哑,那么,我的良心会因此长久地,深深地不安。为了告慰五个流浪儿的在天之灵,为了以后不再有流浪儿,不再有任何一个我们的孩子遭受这样的,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悲惨的命运,我觉得事不宜迟,当晚十点半,我就将消息发到了问“猫眼看人”。

问:没有同时给报纸爆料吗? 

李元龙:我没有爆料给任何纸质媒体。我曾经是记者,我知道新闻稿的时效性意味着什么。在网络时代,新闻时效性是以秒来计算。我也清楚,谁想封锁这一时间,他们也会争分夺秒。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我亲自写。还有就是,我的身份,我的名字在纸质等传统媒体、“主流媒体”,是不受欢迎的。曾经,我写了《毕节城区有条“三无路”,威胁上千小学生安全》,我发给贵州都市报等平面媒体,我说,我不要你们把我的名字落上,我也不要稿费,你们登出来,问题得到解决就是。可是没有哪一家媒体给登出来。后来,我只好把这篇文章发在自己QQ空间和凯迪。感谢网络,感谢凯迪。

但是,在网络时代,无图无真相。所以,第二天一早七点过,我就来到五个流浪儿出事的地带,拍照,并采访了好几个清洁工,当地人,甚至还有穿制服的人。我听到的消息,简直让我更加震惊:五个流浪儿,公职人员眼皮底下露宿街头,已经不止一两天。回到家,我立即重写稿子,将更加详细真实,有图片的《五流浪儿为避寒闷死垃圾箱,事发贵州毕节》,发在猫眼看人。

我也曾经在凯迪发过一篇在网络上影响很大的文章,也就是被学校撵出校门,当“汽修哥”那个小学生。因为这一篇文章,我也受到“起诉”威胁,受到“居心不良”指责。但不管怎么,那个“汽修哥”因此回到了毕节十六小读书,很好。

我在凯迪的反响很好的,还有一篇《万古知音只有天》。写我们毕节一个古典诗词写得非常好,却因为穷病而死的民间诗人。写这篇文章的目的,一是介绍罗德远其人其诗,二是为了募捐,给他出书。感谢凯迪,感谢网友,大家在骗子满天飞的时代,信任我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捐了一万四千元。罗德远诗集,应该在今年能出来。

再次感谢网络,感谢网友。没有凯迪和网友,“汽修哥”回不到学校,罗德远诗词将永远湮没无闻,五个流浪儿闷死垃圾箱的事件,也必将被遮盖的严严实实。

我还是希望媒体关注一下毕节新城区东升路每天都威胁毕节地区第二实验学校、毕节九小上千小学生安全的事情。那个路段,已经有小学生遭遇轻微车祸。不是我乌鸦嘴,东升路那车流量,那车速,那横过公路的小学生之多,小学生遭遇大的车祸,是早晚的事。

问:发帖前犹豫过吗?   

李元龙:没有。但我很清楚地知道,这是冒险的。我说的冒险,不是来自民间,也不是来自个人。  

问:发帖后有没有什么“麻烦”??

李元龙:第二天一早,“有关部门”几次打我电话,说是有人对我的这篇帖子“非常不高兴”,叫我立即删了帖子。我说,我理解你的工作,如果是别的文章,我都配合了。但是,这篇文章,不删。谁家都有穷亲友,假如你们的亲友遭遇这样的悲惨命运,你也希望我删掉这篇文章吗?后来,因为害怕接到这样的电话,我采取鸵鸟政策,将电话关机。

我所在的QQ群,我的朋友,他们或在网络,或在电话,或通过其他方式,对我的安危,表示了担忧。有的说,当地有关工作人员说我在网上造谣,说是有五个流浪儿被杀死在垃圾箱等。也有的对我的所作所为表现出“不敢苟同”,甚至说我“想出名”,给政府抹黑,活得“不自在”了。有单位的记者被打,被莫须有的罪名跨省抓捕的事件,已经不止一桩两桩,何况,我一个无业游民。凡此种种,都给我的精神造成了不小压力。

好在,凯迪网友,绝大多数支持我,鼓励我。这让我对于正义压倒邪恶,增加了一些信心。哪怕只是一些。

正因为如此,我在写那篇帖子的时候,将有关采访对象的身份,隐去了。我要有保护人家的意识。

问:曝光此事,你是希望社会做点什么,是吧? 

李元龙:这一点,我也不懂。我的看法,具体说,就是尽快弄清楚五个孩子身份,让他们的亲人知道事情真相,并安排好五个孩子善后事宜,给予他们的家庭人道救助、补助。同时,总得有人对这一起骇人听闻的人道灾难负责,而不能停留于口头上的,书面上的“高度重视”。

最关键的,是杜绝今后发生此类悲惨事件。一些网友的建议很好。比如有网友将去年民政部门的一个通知还是什么发在网上,通知大意,是说将采取有效措施,解决好流浪儿童问题,让城市不再有流浪儿童。通知精神是好的,是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不是把他们赶出城市,赶到其他地方。网友的呼吁是:具体落实好这个出台即将一年的措施就是。还有的说,应该少一些限制,借鉴国外慈善机构的做法,让更多民间慈善人士能够参加到这类救助里面来。有的甚至说,民政部门应该设立一个具体地点,冬季,有多余的衣物,被褥的人们,可以捐献出来,让需要的人在不登记人家任何情况,不收取任何费用的情况之下去取用。

我个人最深的感受:民政部门工作人员,应该选择很有恻隐之心的人去工作。让那些冷漠的人到民政部门工作,而又让他们对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对残疾人,对老无所依的人尽职尽责,那是缘木求鱼。

其他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的办法和具体措施,有关专业人员一定有很好建议、意见,听他们的,并真正落实就是。

问:你有没有想过这事情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李元龙:这件事情的反响之所以如此之大,是因为有人不作为了。携泰山以超北海,说不能,是真不能;为长者折枝,说不能,是不为。五个流浪少年儿童,在公职人员眼皮底下,在车水马龙的城市新城区自己搭建简易窝棚挣扎了好几天,最后终于因为避寒而闷死的垃圾箱。对于有关部门和人们来说,为这几个孩子做点什么,就犹如我们看见某个孩子跌倒了,弯腰、伸手将他扶起来一样,是力所能及的事情。

对于路过的每一个公民来说,给有关部门打个电话什么的,也是很简单的事情。每天成百上千的公民经过这里,还有住在这里的公民,有几个为了这五个孩子给谁打过电话?出事地点距离毕节学院,也就五几十米。学院肯定有学生经过这里,可是,有谁尽过未来“社会栋梁”职责,也为了五个孩子打过电话?这是不是说明,学校对于自己学生公民教育这一课,远远没有上好?

这件事情发生在毕节,作为这个城市的一员,我也为此感到耻辱。

惟愿生养我的毕节,不要因为流浪者,残疾人等等,不要因为东升路等有小学生发生大车祸而第N次“名声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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