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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案折射巨变时代的中国课题

薄案宣判,一出大戏落幕。这堪比莎士比亚作品的政治剧目,以其阴谋、背叛、凶杀、情欲、金钱、权力等各种要素,不仅搅动中国的政局,牵涉国际,也吸引了亿万普通民众的关注,从各个角度折射出巨变时代的中国所面临的种种课题。

缘起—悲剧

薄熙来一跃成为众人关注的对象,源其在重庆的所为。而这却是由一个更深层的原因所决定的:经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中国在取得巨大成就的时候,由于发展模式的缺陷正陷入一种新的危机状况,需做些根本性的调整。

薄敏锐地扑捉到这些,在偏远重庆,以太子党所具有的资源和霸气,逆势而起,试图通过“唱红打黑”,改善民生来赢得政治资源,博取在十八大乃至其后主导中国的政治资格。

这种带有强烈的民粹主义色彩的举措,在取得一些成果、赢得相当一些人尤其是某些弱势群体的掌声的同时也深受诟病,集中在其践踏法治、侵犯人权的专断取向上。这对受过文革之苦的国人来讲,无论是在情感还是理智上都实在难以接受。更何况,薄的骄狂、自大和某些作为触犯了中共内部的一些规则,危及政治继承和执政集团的权力平衡,埋下薄最终坠败的根源。王立军的叛逃只是将其引爆。

需要指出的是,王、甚至谷以及重庆的一班人马所要保护的决不是谷开来案中所提及的薄瓜瓜,姑且不论被杀的英国人是否真有过这种威胁,即使有其实也不必当真,那没有多大意义,他冒的风险也过大。那英国人真正能够威胁的是薄熙来,王、谷等真正要保护的也是薄熙来的政治生命以及与此相联的他们自身的利益,尽管薄、谷之间可能情感早已荡然无存。

这是一出悲剧,所有当事人的悲剧,也是每天依旧在中国官场继续上演着的悲剧,一个由性格更由中国当下的制度和文化所造成的悲剧。

审判—闹剧

这出悲剧却因官方主持的审判成为一场闹剧,不管官方如何操作,审判结果都只会让各方不满,官方失分。

唯一让笔者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官方审判的公开程度远大于预期,这当然十分值得肯定。但也不可过于象某些人那样过度吹嘘:毕竟这种公开只是个案,且这种决定是如何做出的还有待了解。

或许,这种公开的决定并不见得象许多人想象的那样精心谋划,也许就是领导人的某种过度自信所仓促促成。一个真正的法治国家所需要的司法公正依然遥远,这场司法公开戏显然还是太带有权宜和计算的色彩,包括政治考量甚至照顾各方情面和旧谊,都可能是其中的因素。更何况,这所谓的公开依然是选择性的,且在公开的部分有些从对人权和司法严肃性的尊重角度讲,也并不合理与合适;在一个成熟的法治国家是不会被允许的。

说到底,不管进行怎样司法装扮,这是一场政治审判恐怕是路人皆知。而盘算好要利用此做一场绝地反扑的薄熙来,成功地将庭审变成个人表演的舞台,赢得了支持者相当多的喝彩和更多的同情,但却因其性格上的某些缺失,将一个本可赢得更多赞赏的历史机缘,因大抛个人隐私而变成一出小市民津津乐道的三流言情剧。从一个侧面显现出其作为政治家的素质上所具有的局限。

总之,本来官方可以利用此机会,以一种大气的思维,公正的心胸,落实一种真正的司法公正,对薄熙来的整体罪行做一个公正审判,借此弥补合法性的缺失,重建社会对国家的信任。但因从一开始就出于政治考量选择性办案,只集中薄熙来在大连的贪污,在王立军叛逃上的滥用职权,结果在薄的自辩和民众与其他贪官自然的对比下,反而冲淡了这审判在民众心目中的严肃性。

这是一场政治表演,但从导演到演员出于各自的政治原因,都避而不谈政治,只谈所谓的刑事。主政者因其自身的政治局限,不去清算唱红打黑中的违法违宪的行为,却专拣些在许多人看来相较之下并不与这样一场审判匹配的事实来起诉,而且从严格的法律规范讲,比如以美国的司法判例来看,经薄的自辩,有些罪名并不能一定成立。但在其全面翻供下,官方带有点羞恼和惩罚性地判其终身监禁,其结果很难不进一步败坏人们对法治的信心,且事与愿违地将薄打造成某些人眼中的英雄。

影响—正剧

作为这个巨变时代的一场大戏,还有其极其重要的意义需国人深思。

首先,中国的政治远远未上正轨,强人去后,权力的继承和不可避免的权力斗争也远远没有达成应有的制度化,依旧缺乏透明和公平的规则。薄熙来这样一位在一个正常的宪政体制下本可依据其自身的特点扮演一不错的政治角色的人物,却不得不以破坏统治集团内部规则的方式另打旗号,采取些非正常手段进行权争,不仅给自己埋下悲剧的种子,也给国家和社会带来诸多悲剧性的示范与后果。

要避免类似的悲剧在中国不停的上演,彻底消除成王败寇的政治文化,建设一个透明公正有着明确规则的政治竞争机制已经刻不容缓,就这点来讲,不仅是自由派,就连那些薄的支持者也也应该为此努力吗?此外,还有什么他途?

其次,中国面临巨大的历史转折,国家应允许各种不同的集团、利益和声音有不同的表达,加快公平公正的制度建设,而不是一味地打压政治对手,社会异议,搞虚假的“社会和谐”。要让人们根据利益也根据观念自由地选择政治代言人,循制度程序决定国家政策走向。那种动用各种政权机器打压不同声音,践踏法律,侵犯人权的做法,正是薄熙来所为人谴责的,更不应成为今日审判薄熙来者今后堂而皇之的执政手段。让文革与改革结婚,注定要生产出畸形和灾难,因为那是导向和性质截然不同的东西。薄熙来悲剧的一部分不能不说不是与此相联的。

最后,中国的领导人需有大智慧,大胸襟,大视野,大魄力,为扭转中国的各种危机开出新局,且不可方向不清,迷信权力,自以为是,玩小伎俩,感受不到时代的气息。那对个人乃至国家都将是灾难。

一场大戏结束了,但种种转型大戏则刚刚开始。我们的努力就是不要让其成为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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