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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崎骏:我希望看到洪水淹没东京塔

世间最伟大的想象力,往往起源于不幸的童年。

在对想象力要求特别高的电影行业中,这种情况能找到相当多的证明。

鬼才蒂姆·波顿家庭不幸,自幼和爷爷奶奶长大,陪伴他的是艾伦·坡的恐怖小说,他童年的恐惧和幻想体现在那部充满自传色彩的短片《文森特》中,之后又在其几乎所有的影片中延续,而“他人即地狱”式的对社会的恐惧感,也始终贯穿于他的电影,如《剪刀手爱德华》等片中。

中国最具想象力的导演徐克,童年在战火纷飞的越南度过,《英雄本色3:夕阳之歌》中从越南到香港的故事,算是他经历的一种投射。所以徐克的电影,无论想象多么雄奇,背景往往是战乱,如《新蜀山剑侠》发生在五胡乱华时期,《梁祝》是衣冠南渡,等等。

更 典型的是想象大师斯皮尔伯格,其中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E.T.》,完全是自传式的,斯皮尔伯格幼年父母离异,随母亲长大,因为是犹太小孩而饱受歧视,因 此养成了孤僻幻想的性格,这都与《E.T.》中的小男孩一致,在后来有人问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外星人的题材时,斯皮尔伯格的回答是:“我那时总想起飞,飞离 这个地球”。了解了这一点,就不难明白片中温暖的小E.T.是什么,无非是安慰斯皮尔伯格度过不幸童年的一个幻想。

回头再看已成为宫崎骏电影标志的《龙猫》,它与《E.T.》在精神内核上是如此的相似。

电影以一场搬家开始,片中的小女孩梅,得了结核病的母亲住在遥远的医院里,父亲偶尔陪孩子们住一阵,但也基本上忙于工作。特别是还没上学的梅,就在这样没有父母,没有伙伴的童年中长大。她最后唯一的伙伴和安慰,是一个来自书本上的怪物“龙猫”。

龙猫和E.T.一样,都是儿童所谓“imagery friend ”,就是想象中的朋友。

《龙猫》在观众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它不是拍给观众,而是拍给宫崎骏自己,它纪念的,是一段充满恐惧的童年。

宫 崎骏幼年时,她的母亲患结核病,导致经常搬家(当时的医学对结核病没有办法,病人能做的就是经常搬家,一个地方的空气被病人污染后,就换到另一个空气好的 地方去)。这个细节也不经意的出现在电影中。就像《E.T.》中,不经意的出现了小孩在灯泡上烤体温计来逃学的童年经历。

宫崎骏是个有着独特精神世界的创作者,他的电影浪漫、唯美、纯真、搞笑,但更多的,是忧伤。无论是《天空之城》中凝聚了时光的旧机器人,还是《哈尔的移动城堡》中的逝去红颜,都总是不经意间流露着这种忧伤,甚至有时是绝望。

宫崎骏在《龙猫》中的化身是一个小女孩,在他的电影中,大部分也是以女孩为主角,女孩,是人性中注定要丧失的纯真的象征。

人 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是宫崎骏电影永恒的主题,在成名作《风之谷》中,已表现得很清晰。有人曾看到宫崎骏早上到吉卜利去上班,进门后对着空气打招呼,在被问 起后回答道:“总有些什么东西在那里吧。”还有人问他在这个年龄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完成,他的回答是:“我希望再活二十年,能看到富士山的喷发,看到大洪水 淹没东京塔……”

“人 们不能够太自大。我们必须意识到我们只是这个星球上众多物种中的一个小物种。如果我们希望人类再生存上一千年,现在就必须为它创造一个环境。那正是我们正 在尝试做的事情。”但是宫崎骏的慈悲阻止不了人类前进的脚步,保护自然的愿望,就像《平成狸合战》的结尾一样,注定只能是悲伤的。宫崎骏的电影能改变人的 心灵,但绝对改变不了人类所处的世界。

改 变不了自然的命运,宫崎骏还是想关心人间,《再见萤火虫》表现人类情感在战争中的无助,是宫崎骏一贯反战、反对日本修改和平宪法的态度的一种表现。他的最 后一部作品,《起风了》,同样背景是被战火惩罚的日本,宫崎骏希望留给自己的民族这样的发言和希冀:希望这样的惨剧永不再来。

遗憾的是,宫崎骏的一些反对日本修宪,要求日本对亚洲道歉的言论,却招来右翼分子们对吉卜力公司网站的围攻。

宫崎骏对现实的影响,似乎并不成功,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宫崎骏的电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更加不朽,宫崎骏的伟大,后人会比我们看得更加清楚。

即使是在憎恨和杀戮中,仍然有些东西值得人们为之活下去。一次美丽的相遇,或是为了美丽事物的存在。我们描绘憎恨,是为了描写更重要的东西。“我们描绘诅咒,是为了描写解放后的喜悦。”这是宫崎骏写在《幽灵公主》企划书上的一段话,也是宫崎骏电影精神的最好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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