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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数中储粮三大腐败案, “袁隆平恐惧”不是传说

中储粮林甸粮库火灾已被扑灭,但网上各类质疑,像野火一样越烧越旺。根据中储粮方面的消息,火灾时存粮15万吨,但平时只有4万吨。

中储粮是我国古代常平仓的翻版,初衷几乎完全一致。各王朝为确保粮食安全,在各地建设常平仓,调剂丰年与灾年粮价,粮价下行时底价收购保护农民利益,粮价上升时顺价抛售保护消费者利益,最终保障国家粮食安全。但这场大火,烧出了中储粮的官商困境。

在2008年全国“两会”期间,身为政协委员的“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提交了一份有关粮库空置问题的提案,引起轰动。“有些国家储备粮库是空的,这些人虚报是有好处的,他们可以从国家拿补贴,还可以拿仓库来存其他东西,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袁隆平所写提案反映出的问题正是粮食体制改革后所暴露出来的漏洞。一方面向上虚报库存容量数字骗取国家保管费,另一方面通过倒卖“不允许动”的储备粮或出租粮仓在市场上赢利,两者实现了当前粮库的“双重套现”。

事实上,近年来,中储粮系统更是大案频频——2008年,黑龙江富锦90粮库亏空窝案震惊全国,从门卫到主任皆盗卖库存粮;2010年,中储粮许昌直属库原库主任、副主任贪污、挪用公款上千万;2010年,湖南益阳琼湖国家粮食储备库主任26次到境外赌博,贪污、挪用公款两千多万……1998年,还发生过安徽省芜湖市南陵县的峨岭粮站欺骗朱镕基总理检查的事情。

可见,“袁隆平恐惧”并不是传说。

1、2008年,黑龙江富锦90粮库亏空窝案

粮库大门紧锁,门楣上“九0国家粮食储备库”的铁字被拆除,留下白色字体印迹。当地一名出租车司机说,粮库大多数带“长”的人,“抓的抓,逃的逃,连看大门的都跑了”。

黑龙江佳木斯市人民政府新闻发言人对外宣布,在对该粮库库存的检查中发现,粮库少粮现象明显,陈化粮出现不符合常理的大量亏空。当地知情者透露,参与盗粮的有粮库负责人、过磅员、装卸工、保安、临时工等;并虚报仓储量套取国家给予陈化粮的补贴费,以及农发行的粮食保管费,涉案金额可能过亿。

有知情人透露,九0粮库的一些正式工,偷粮并不避人耳目,常在白天行动,大货车停在粮库外,装卸工和保安则在粮库四周的壕沟上铺上跳板,扛着装稻谷的麻袋上汽车。晚上则是临时工及粮库下层职工的盗窃时机。“那壕沟水很深,偷粮人跳过去,扛起麻袋就走。”当地一出租车司机,亲眼看到有人晚上偷粮。

创业农场一官员说,这些偷粮方式还都是粮库一般职工所为,真正在粮库管事的人,都是明目张胆地开车,或是用火车向外倒卖粮食。

在富锦,当地人都知道粮库主任刘忠库手下有“四大金刚”,他们分别是,粮库财务出纳、仓储股长、保安股长和检验股长。

创业农场宣传部一位官员说,刘忠库等人制造虚假账目用以骗取巨额资金。比如农发行按照粮库上报的仓储量,以每吨80元的标准划拨粮食保管费,而刘忠库等人虚报仓储数目,套取巨额粮食保管金。

知情人说,其次,新粮和陈化粮之间的补贴差价也成为刘忠库牟利途径。

粮库每年收进的新粮,3年内未被划拨出去,就成为陈化粮。国家给予补贴。知情人说,九0粮库每年收购来的新粮,大部分被卖给粮贩子。仓储量是虚假的,只为套取陈化粮的补贴。

“他们也会低价收购一些陈化粮,填充粮库。”创业农场一名官员说,粮库每年春季在大路上晒粮,陈化了的稻谷用脚一踩,就能踩成粉,很远就能闻见霉味,“这些稻谷磨成粉,连猪都不吃。”

粮库中不仅仓储量能造假,和粮食有关的用具和相关账目都能造假。

一位知情人说,小贩卖给粮库的那些笘子(草编挡雨用的)、固定笘子用的铁丝,都存在虚报数目多拿钱的现象,只要给相关负责人好处,就不看具体数目。

这名知情者说,即便是粮库用的消毒药水,也是用红墨水勾兑的,每桶则是按照消毒水价格购进。“这些药水最终不会使用,因为粮库没有粮食。”

2、2010年,中储粮许昌直属库南库区建仓腐败案

作为老牌的大型仓储粮库,中储粮许昌直属库当时执行小麦最低收购价政策的收购库点多达171个,拥有年数百万吨的粮食收储能力,按要求每年有数十万吨的轮换粮须推向市场,掌控原粮资源实力雄厚。

任国正曾在2009年6月前任中储粮许昌直属库主任兼党委书记,姚宝山时任中储粮许昌直属库副主任兼党委副书记,两人所涉案件被中储粮许昌直属库内部人士称为“许昌直属库南库区建仓腐败案”。

按照一位内部员工的说法,2006年许昌直属库南库区建仓预算原本为2000万元,但到2007年底,建仓实际投入约4000万元。当时的情况是,“仓房地坪未处理,墙面未粉刷,道路未修通,消防设施未完善等”,“多出来的不足2000万元的资金去哪里了?”

2006年国家粮食托市政策实施以来,中储粮在各省的分公司扩展了很多粮食收储库点,有的分公司不考虑布局的合理性,在各地大量建仓以保证收购份额,方便从农发行拿到政策性贷款和粮食收购、保管补贴——而后两者是收储库利润的主要来源。

一位中储粮系统内人士解释说,中储粮分公司下面的直属库建仓,正常的步骤是,直属库先向分公司提申请,分公司方面通过考察认为合理后,会下拨给直属库建仓资金。

“一般建一个简易些的5万吨仓库,也就200多万,只要能收满粮食,不仅可以一年收回成本,还能盈利100多万。”该人士表示,而直属库在建仓过程中,高层管理人员在其中的权力很大。

尽管在小麦托市收购期间,中储粮河南分公司向每个收粮库点派驻一名监管员进行驻库监管,但监管的内容主要在于该粮库能否入市收购、收购承储多少、给多少补贴费用等,建仓过程中的资金审查并没有明显的监管主体。

按照粮食托市收购的相关规定,一公斤普通小麦的收储和保管费用是0.13元/年,一吨小麦就是130元/年,那么一个10万吨的粮库,数十名工作人员,一年仅收储保管的毛收入就高达1000多万元。

如此一来,从拨款建仓,到收粮,再到获得收购和保管补贴,粮库的资金链条完成了一个简单的循环,循环的金额量级都在千万元以上,任何一个环节监管缺失都有可能产生可观的“资金窟窿”。

“建仓案”最先露馅是在今年3月底。3月30日,中储粮许昌直属库原财务科长刘宝洲和出纳孙培红被许昌市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涉嫌罪名是“贪污、挪用公款上百万元”。

许昌市检察院正是以此为突破口,逐步调查牵出多名包括科长以上管理人员,直至6月底,最终牵出该直属库库主任任国正和副主任姚宝山,整个涉贪集团达数十人。“姚宝山从三门峡库粮库主任的位置上被抓了回来。”据知情人士透露,该集团涉案金额达到上千万元,“相当于直属库两年的经营利润”。

3、2010年,湖南益阳琼湖国家粮食储备库主任赌博、贪污、挪用公款

26次到境外赌博,竟从未被上级部门察觉;贪污、挪用公款2200余万元,主管部门从未接到过举报……湖南省益阳市琼湖国家粮食储备库原主任宋耀涛的逍遥日子,直到益阳市纪委将其带走“谈话”才告终。

与发生在其他地方的粮库贪腐案件相比,宋耀涛案让人吃惊的地方在于,他能随意调动粮库的数百万元资金,可以任意截留客户所还的数百万元货款,并能轻松地从地方政策漏洞中找到牟利的机会。

2005年,中国农业发展银行沅江市支行在落实对1998年6月1日后政策性粮食亏损挂账中,上报湖南省审计厅、财政厅等部门的琼湖粮库的亏损挂账为7113万元,并经财政部门核准。时任粮库主任的宋耀涛从中找到了一条为单位争取利益的路子:虚报亏损4831万元。其中,他们设法虚报库存粮食损失8996吨,形成账外粮食,但纳入账内粮食一起销售(该粮库称之为“溢余粮”)8986吨,使之成为单位的“小粮仓”。

轻易获取国家政策资金后,宋耀涛开始将单位的“小粮仓”变成自家的金库。2005年和2007年,该粮库销售部分账外粮食5618吨,获得款项800万元。宋耀涛要求财务人员不将这些款项入账,并将所有票据拿走自行处理。

2004年3月至2005年11月,宋耀涛先后19次从粮库财务部门借得公款852万元,其间他自己还款240万元,另安排与单位有生意往来的天健公司经理熊某代为还清余款612万元。2005年,熊某两次在琼湖粮库购粮3200吨未付款,而是经宋耀涛批准打了416万元的借条代替。该借条和销售发票入账联放在粮库财务科长曾某手中没有入账。2005年年底,宋耀涛找到曾某,谎称熊某所欠款项已经收回,但在粮库委托别人炒商品期货时亏损了。宋耀涛指示曾某将那3200吨粮食作为“溢余粮”处理了事,并将相关单据全部带走。如此倒腾一番,这笔416万元的款项即落入宋耀涛的腰包。

2006年至2007年6月,宋耀涛从琼湖粮库财务部门借支和截留客户货款396万元。此后,宋耀涛再度对单位谎称这笔钱用于粮库委托他人炒期货时亏损掉了,要求财务部门设法平账;并交代将其他账目改掉,以“溢余粮”名目冲抵,贪污账外粮食销售款384万元。

曾被誉为“内部管理做得不错”的琼湖粮库何以如此漏洞百出,致使宋耀涛能轻易贪污挪用几千万元资金?有人士称,从基层粮站成长起来的宋耀涛业务能力很强,非常了解储备库的权力运行、资金使用流程,对储备粮监督管理体系的诸多薄弱环节也了然于胸。在该案中,为防止提供粮库收购资金的银行看出其中账目问题,懂得其中诀窍的宋耀涛常常在账目中虚列往来清单:以自己名义借支290万元,安排财务人员虚报某企业账款,利用自己是益阳市粮食购销公司经理的身份,虚报该公司账款300万元等。

4、芜湖峨岭粮站花10多万元调粮食应付朱镕基总理检查

1998年5月下旬,朱镕基总理到鱼米之乡的芜湖、巢湖以及合肥等地市实地考察了粮站、粮库、粮店以及国有、个体粮食加工厂。

5月27日,《芜湖日报》就朱总理的考察在头版头条刊登了一则新闻稿《朱镕基总理来芜视察》。稿中写道:视察中,朱总理对我市贯彻国务院15号文件,深化粮食流通体制改革所做的工作给予了肯定。他指出,一个地方,不管工业比重有多大,最重要的还是农业。据悉,这篇文章是经过芜湖市委一位负责人审阅后签发的。

面对新闻媒体的报道,芜湖南陵的农民们表示了极大的不满,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悄悄传播着:当官的为总理设了一个大骗局,朱总理看到的粮食都是从其它地方调运来的,更有甚者竟说出这样骇人听闻的话:在骗朱镕基总理以前,南陵在1997年11月25日还骗过温家宝副总理;在朱总理跨进峨岭粮站时,正的峨岭粮站职工只有一个人,朱总理见到的峨岭粮站站长也是假的!

一位亲临现场的新闻工作者说:进峨岭粮站那一天,朱镕基总理进的是3号仓库,面对高高的粮食堆,总理忍不住亲自爬上粮堆的最高处,粮堆的背后非常陡峭。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两名保卫人员各自伸出一只手从后面紧紧支撑总理的后背。当朱总理离开南陵之后,南陵的街头巷尾竟流传开了这样一个故事:总理脚踩的粮堆下面,里面塞进了成袋成袋的砻糠。一位农民说,他曾亲眼见到有两辆大卡车装满了砻糠。他还说,有相当一部分粮食都是散装,因为嫌不好看,后来就统一用麻袋装好垒好。他分析道,如果粮食充足,袋装的粮食更省事,又何必用散粮?

1998年11月12日晚7时38分,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栏目在南陵上下忐忑不安的心绪中推出了《粮食“满仓“的真相》的新闻:5月22日,朱镕基总理到安徽省芜湖市南陵县峨岭粮站视察时看到了满仓的稻谷,而到了10月份,峨岭粮站空空如也。南陵县的老百姓告诉记者,朱镕基总理看到的粮食是从各个粮站在5天时间内紧急调运来的,朱总理检查完之后,这些粮食又在后来的120多天中陆续退回各粮站。

峨岭粮站站长刘鸿在电视上吐露了某些真情。据调查统计,峨岭粮站5日共调运粮食1031吨,加上原来6号仓的储粮,当时粮站共存粮1883吨。峨岭粮站是家严重亏损的国营企业,为此次调运花费了10多万元。

作为“粮仓”的南陵,实实在在生产出了很多粮食。那么,南陵的粮食为什么无影无踪呢?中央电视台的记者通过调查发现,南陵县按计划每年至少要收国家定购粮10万吨,但97年只完成定购粮收购任务的一半,共为7.3吨。问粮站,粮站为难地说,因库容不足,限量收购。而当地农民的反应是:粮站不收粮或者压价收粮,钱又不结,只好将余粮卖给私人大米厂。据了解,南陵县共有个体大米加工厂500家,收购了全县近1/3的稻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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