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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情咨文 窥察美国对中贸易政策

2月5日,美国总统川普应众议院议长佩罗西(Nancy Pelosi)之邀,于国会发表了他上任后第二份国情咨文。

根据《美国宪法》第二条规定,总统有义务向国会报告,国情咨文(The State of the Union Address,SOTU)本质是行政与立法机关维持沟通合作的机制。自1934年伊始,通常于每年1月或2月由总统亲赴国会大厦众议院大厅宣读。上年末,因美墨边境围墙预算引发总统与执掌众议院的民主党政争,联邦政府经历美国有史以来最漫长的局部停摆(35天),国情咨文一波三折。

承题,是篇聚焦于内文提及中国的数个段落,与美国的经贸政策息息相关。

川习峰会无疾而终

川普藉发布会宣告,第二次美朝高峰会将订于2月27—28日在越南举行。虽然见面主角是金正恩,但消息间接透露北京的贸易谈判时间表。

对中国全数商品征收25%惩罚关税的限期为3月1日,川普在华盛顿部长级谈判后告诉刘鹤无意延长90天期限,时间相当仓促。即使贸易代表黎海泽(Robert Lighthizer)、财政部长密努前(Steven Mnuchin)确认本周到访北京继续部长级谈判行程,但不足一个月内拟定两国贸易的初步框架,是不可能的任务,中方主动邀请川普在关税大限前到海南与习近平商谈,恐怕事与愿违。

果不其然,本来表示期望与习近平会面的川普,明言期限前会面机会不大。据美国行政官员透露,一来白宫忙于准备更为重要的美朝峰会,二则两国达成完整贸易协议仍然长路漫漫。当然,也有消息指先是由川普提议习近平赴越南会晤,中方拒绝且反建议于海南碰头,才令两位领袖可能贸易弭兵的机会告吹。

况且首阶段协议双方并未取得共识,勉强商谈也徒添尴尬。由是观之,中国承受美国全面关税的日子,可谓进入倒数阶段。

美、中谈判的“实质进展”

川普演说全文直言无讳,言明底线所在:多年来中国针对美国企业及窃取知识产权,削弱美国就业与财富的时代必须终结——透过关税手段发起贸易战,就是抑止中国野心最有力的武器。

虽然美媒广泛报导川普亟欲达成贸易协议,至少到刘鹤1月31日完成部长级谈判后晋见之际仍然如此。但在国情咨文中,显然已不如早前乐观,他重申两国协议框架必须包括实质、结构变革以中止不公平贸易,减低贸易逆差,保障美国就业机会,换言之体制改革是中国无法逃避的课题。

回顾国会演说前不久的部长级会谈,根据白宫声明,议程内具体的结构更迭归纳为七点:

一、中国强制美国企业转让技术换取市场准入(中方否认相关指控)

二、要求中国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的立法与执行

三、美国企业对中国贸易面临大量关税与非关税壁垒

四、中国通过网络盗窃损害美国商业财产

五、扭曲市场力量(包括政府资助补贴、扶持国有企业)导致产能过剩

六、促请取消限制向中国销售制造业、服务业和农业产品的关税与市场壁垒

七、货币在美中贸易关系之作用(中国长期控制汇率,贬值人民币刺激出口)

中国国务院其后发表声明,官媒透过微信公众号释出解读,循中方提出的“三把尺子”思路,可察知其谈判重心较诸纯粹“爆买”稍有突破:

一、承诺增购美国,商品类型也比过往更为多元(“有力度地扩大自美农产品、能源产品、工业制成品、服务产品进口”)

二、放宽对美国企业的市场准入限制。不过总括而言,仍是由生意增量、弭平两国贸易差距着手。美资公司藉中国销售额及全球市场占有率增长,从而提高利润,几乎无须触及制度与国际政治关系的重大变更,仅止于治标的权宜之法,可见美中数回磋商依旧难填分歧鸿沟。

回应国情咨文,贸易代表署和商务部对美中将来的贸易协定持同一口径,主张参照《美墨加协议》(USMCA)框架,中国不太可能只用增购商品免去自由贸易由商入政的变革。

国师那法路的贸易观点

中国对贸易战的解方,简言之即“货物、企业进得来(中国),美国发大财”,局部放宽商品及公司进军中国,换取美国放弃穷追猛打。过往的美国领袖与民意外表或会因而满意,典型观点是与其将精力置于思考如何分切蛋糕(构思贸易协议),心思倒不如放在如何把蛋糕做大(扩大企业获利),自然循数据上解决贸易差距,皆大欢喜。

但川普在演说中向他们狠抽一记耳光——正因为他们的短视,对中国施展手段占尽美国便宜的荒谬听任由之,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刘鹤等一众中方代表与黎海泽为首的美国财金官员的谈判回合,个人认为较关键要项,在于维护知识产权、减少甚至取消出口产品补贴。国情咨文呼应相关内容,并将之与保障就业连结,示意毫不退让。许多人也许不明就里,但川普的想法显然深受白宫工贸政策主任、堪称当代国师的那法路(Peter Navarro)影响,以下将剖析个中关节。

身为鹰派的那法路,亦为当前美方谈判团成员之一。他在2011年所著、其后拍成纪录片的《致命中国》(Death by China),第四章描述中国如何循制度与行政手段蚕蚀美国的制造业根基。

鉴于中国政府控制的国有银行向通讯、科技等高增值行业大举融资,针对性扶植具战略价值的产业,提供政策优惠降低经营成本,并为特定产品提供出口补贴,于是部份新技术得以迅速商品化,形成庞大产能优势。西方金融机构体制相对完善,就高额度融资审查倾向稳健审慎,就算再加上“天使投资者”(Angel Investor)支持有潜质的初创企业,但与中国以“举国洪荒之力”大幅提高产能规模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中国企业无论国企抑或民企,凭借立法强制转让及商业窃密夺取外资技术,省回前期自主研发的巨额投资,无须承受销售新产品收回成本的压力。“中国制造”既借助别国核心技术完成产业升级,且大量生产廉价仿制品倾销海外,得到市场竞争优势。那边厢,原创技术的外国企业反而陷入丧失市场和财源的困境,无可避免进而损害就业率。

经济政策重心:保就业

之所以维护蓝领阶层,并非纯粹基于总统换届选举收复失地的考虑,尚有更深远的策略考量。

促进中国开放市场之余,鼓励美国制造业回笼,具有多重意义:比其他行业创造较多就业机会、平均支付工资较高可化为购买力刺激实体经济、推动技术创新的摇篮、保留完整自主的产业链。

假设金融、高新科技之类行业在中国稍作妥协下得以赴华扎根,但吸纳劳动力最多的制造业、农牧林业等却行人止步,即使美国社会整体财富有所增长,但同时失业率与日俱增,以奥巴马、希拉莉的思路,大概是向富人开刀加税,截长补短创造就业,减轻中产负担,或干脆为穷人发放福利。

上述想法盲点在于,失业所带来的诸多问题只能透过创造就业解决,而不能用福利扶养。长贫难顾,川普在2017年联合国大会发言后,再于国情咨文内借委内瑞拉走社会主义路线向穷人大派福利,终至由盛入衰,贫困与绝望让国民沦落至尊严尽失的窘态,抨击试图把美国导向社会主义福利国的政客。

更重要的是,表面上从中国获利的行业继续推动美国经济前进,可惜经济结构变更终致因小失大,国民活力将陪随长期高失业率而流失。作为贸易战心法的《致命中国》——尤其第四章——举出一系列中国用以摧毁就业机会的武器(Weapons of Job Destruction),淘空美国制造业根基,破坏经济荣景,过后增加税收补贴低收入阶层及失业人士、实行再多的振兴经济措施,也必然事倍功半。

站在国家战略层面,思虑的并非一时的蝇头小利,而是经济结构与均衡发展。就贸易关系而言,川普及其官员幕僚确实得其要领:经济政策之根本,在于捍卫本国就业。以贸易关税战迫使中国实行幑底的经贸体制改革,也是实现这目标的必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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