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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主张十猴罪恶历史调查报告

在六十年代中前期开展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一项主要内容就是加强阶级教育,按照毛泽东的“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指示精神,各地开始挖掘本地的恶霸地主,搜寻这些恶霸地主的罪状,树立典型,通过这些恶霸地主对农民的残酷剥削而达到“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的教育目的。这一时期,在全国范围内树立的最成功的典型就是四川的恶霸地主刘文彩及他的“收租院”。

在安徽省全椒县石溪公社也树立了一个恶霸地主的典型,这个恶霸地主的典型材料是当时来全椒县进行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华东师大社教团来进行调查整理的。根据华东师大的大事记记录,1964年10月,“华东局组织部抽调我校政教、教育、中文三系三四五年级学生和部分教师、干部共984人,去安徽省全椒县古河、石溪、蔡集、黄集和大墅等5个公社,参加农村社教。”在全椒石溪公社进行社教的四位社教团的成员张瑞璠、刘祥、刘庆堂、黄耀庭承担了此项工作,在最后成稿的《石溪大地主张十猴罪恶历史调查报告》中写到:

【我们调查组由四个同志组成,在石溪公社社交队党委直接领导之下,对石溪大地主张十猴的罪恶历史进行四个月(一九六四年十二月上旬到一九六五年四月上旬)的调查。调查的地区以石溪大队为主,也到过本公社的晋集、石涧、向前三个大队所属的五个生产队、新典公社的两个生产队和附近巢县的三个生产队。访问的对象主要是曾受十猴子的剥削和压迫的农民,也找了若干知道内情的地主、狗腿子、顽干谈话。此外,还从有关方面收集到土改时期人民法庭审判十猴子的全部档案和《张氏宗谱》。在调查过程中,得到当地群众和干部的积极支持与配合。】

这份调查报告共分七个部分:一、血泪中起家;二、霸占石溪的田地;三、残酷的剥削;四、减租斗争;五、投靠反动派,甘当亡国奴;六、罪恶的陶仓庄园;七、公审。这份调查报告还附有一本《张十猴罪恶历史调查访谈、座谈记录》,共108页,这本记录汇集了这四位社教团的成员访问的记录,他们访谈的对象是与这位恶霸地主打过交道的人,包括被剥削压迫的佃户、地方干部、张十猴家里的奶妈、狗腿子、亲属等等。

在《调查报告》的第一部分“血泪中起家”中讲述了这个恶霸地主是如何起家的:

【十猴子名张渭卿,一个大烟鬼,弓腰驼背,脸上不着一两肉,活像个瘦毛猴,他是第十,因此都叫他十猴子。

要问十猴子的家私是怎样来的,这就要追溯到他的父亲张绍棠。张绍棠,人称张统领,生在清末。世居安徽合肥,和大汉奸大刽子手李鸿章是同乡,又同李家攀上了亲,张绍棠是李鸿章的妹夫,十猴子是李鸿章的姪婿。张绍棠年轻时即在李鸿章所纠集的反革命武装“淮军”中作将官。因为镇压太平天国农民起义有“功”,加上是李鸿章的亲信,很快当上了十三营地统领,封官封到提督。他的四儿子张楚宝先后作过北洋枪械局、山东武备学堂和江南制造局的总办。无数农民的鲜血构成了张绍棠父子反动的政治地位,从而保证了他们大发横财的特权和机会,由大官僚而大资本家、大地主,三位一体。

太平天国革命失败后,张绍棠曾被派驻守南京,南京因此成了他的老巢。南京城内水西门有七条路到后富丽堂皇的“张公馆”,包括近二十个门面。沪杭苏锡等城市也有他家的公馆、别墅和门面。他和李鸿章勾结,垄断苏皖地区的盐业,自备几条专轮运销,称为“官盐”。单南京一地,每天卖盐收入的银元,就要装几笆斗。南京还有他家的大药号,并在许多城市设有当铺。

张绍棠父子在安徽的肥东、巢县、全椒等县霸占的田地达一万六千亩以上。张绍棠的十个儿子,两个早死,其余八个各建有仓房。十猴子和老四张楚宝的仓房合在一处,在现在全椒县石溪公社石溪大队仓房生产队,称为陶仓,管收石溪的四千多亩地租。】

张氏家族是个世家,原在合肥的肥东众兴乡,属肥东张氏绍忍堂一支,根据资料,李鸿章的李氏家族与张氏家族属于世交,并且李氏家族在李鸿章发达之前曾多次受到张氏家族的帮助,李鸿章的“淮军”中张氏家族的将领不少,张渭卿的父亲张绍棠就是其中之一,统领十三营,所以又叫“张统领”。张绍棠的夫人是李鸿章的妹妹,张绍棠因着和李鸿章的关系,在晚清时代广置产业,其中就有全椒县石溪乡的几千亩田地。张绍棠有十子,最有名的是第四子张士珩(字楚宝),曾为江南制造总局的总办。当时张绍棠为其子在各地建立了十个粮仓,在石溪乡建立的叫陶仓,交给了四子张士珩和十子张渭卿,主要是十子张渭卿掌管。

如此看来张渭卿的田产主要是祖辈遗传下来的,而张渭卿所掌管的陶仓在《调查报告》中被描绘成为一个罪恶的地主庄园:

【姓张的仓房为什么称为陶仓呢?原来陶仓这地方叫做小陶村,住着十来户农民,他们多是自耕农,全姓陶。张家霸占石溪的田地就是从夺取小陶村开始的。小陶村归了张家以后,修起了仓房和庄园,就取名陶仓。(摘自第二部分:霸占石溪的田地)

陶仓庄园是五十多年前建筑的,1940年被日本鬼子烧毁,只剩下一幢东仓房了。它原来有两个东西两幢大仓房和三个天井院子的走马转过楼道住宅,共九十九间。另有若干排低矮的草房,是雇工居住和干活的地方,同砖结构的大楼房形成鲜明的对比。房屋四角有吐砌的炮楼,周围环绕一两丈深、三、四丈宽的水圩子。圩子里侧是方城般的土墙围着,加上一层密不透光狗棘刺。整个庄园占地二十多亩,仅一道吊桥通向外面。对着吊桥是放哨守卫的门楼,像巨兽一样张开大口。庄园里经常有长短枪几十条。在农民眼中,这个庄园就是一座阎王殿。(摘自第六部分:罪恶的陶仓庄园)

陶仓雇佣的人,上自管事、朝奉,下有跑乡的、扛大枪的,这是一群大大小小的狗腿子。此外,还有烧锅的、奶妈、大妈、随女子。合起来不下三十余人,而十猴子本家住在这里的最多时也不过十几人。(摘自第六部分:罪恶的陶仓庄园)】

《调查报告》中的其他内容多是控诉,其控诉的内容也多是常见的,比如青黄不接时借给乡亲们的是碎米,还回来必须是整米,催租、霸占良田、欺压农民甚至奸淫民女等等。有了这样一些罪恶,张渭卿的下场也自然是早就是镇压的对象:

【石溪1948年12月底解放。1951年春土改工作队下来,张十猴是头一个被斗争的恶霸大地主。控告的“呈子”有一百三十多张——霸田、逼租、摘田、吊打、奸淫、逼死人犯命……每一张呈子都充满了血泪。公审那天,很多农民半夜就起来烧锅,准备参加斗争会。一千多人从四面八方涌向石家寺广场。这样的大会战石溪从来没有过。十猴子跪在审判台前,控诉的人一个接一个,世世代代埋在心底的仇恨,象山洪一样爆发出来。天忽然下起大雨来,但谁也不理。公审完毕,当场将十猴子枪毙。(摘自第七部分:公审)】

张渭卿走完了他的一生,在他死后十几年后再被提起是因为他及他的家族确实符合当时树立的恶霸地主的条件,首先,他和他的家族的发家史是通过“镇压”当局一直高调宣传的太平天国运动而发家的,这样一个家族就是世世代代与农民阶级为敌,有着深刻的阶级性;其次,张家占地几千亩,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主,树立这样一个典型容易引起贫下中农的共鸣,让他们记住当局的好,坚定走集体化道路,这具有现实意义;第三,张家建有庄园,过着奢侈的生活,再点缀上那些历史罪恶,这样的典型容易激起农民的仇恨,牢记阶级斗争,不能再吃二遍苦、受二茬罪。

真实的张渭卿是怎样一个人,是不是恶霸地主我们不得而知,但在六十年代中期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确实需要他来充当恶霸地主的形象,以他为典型来教育人们时刻不能忘记阶级斗争,就像我们小的时候参观过刘文彩的“收租院”后,心里充满了对地主阶级的恨和对党的感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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