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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贸易战:特朗普到底是谁?

中美贸易战走到今天之滥觞,起始于中国学界和学者对于突然崛起的特朗普的误读、误解、误知和误判。

相信大家都知道谁是特朗普,但是也相信大家都不知道特朗普是谁,即使在美国,知道谁是特朗普的也寥寥无几。在美国真正知道特朗普到底是谁的人可能仅限于基辛格和班农等少数几个人,这就是为什么基辛格说“当下世界各国都在日以继夜研究特朗普”的原因。

特朗普是谁?他的价值观是什么?他的政治理念是什么?他的政治智慧几何?他的政治愿景是什么?他的执政能力会如何?这些问题甚至连美国人都一无所知,更何况大洋彼岸只能以讹传讹的中国人。连美国人都不知道特朗普究竟是谁,从何而来,要把美国带到何处,这也就是为什么美国的知识界、文化界、学术界、硅谷科技界、华尔街金融界、好莱坞娱乐界、传媒界普遍不待见特朗普,极力联合打压这个从石头缝里蹦出的金毛狮子的原因,更不要提美国传统精英政治的建制派恨不得将其打翻在地再踏上一脚。

要想知道特朗普是谁,就得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美国人。特朗普是美国人吗?不,他不是美国人,因为今天的美国已经不是真正的美国了。特朗普不是美国人,是哪国人?特朗普是真正的美国人!当今的美国已经不是人们眼中传统的美国了,远远不是!当今有两个美国,人们普遍看到的是东西海岸的美国,以为这是真实的美国,还有一个中西部和铁锈带的虚拟的美国,这是人们普遍看不到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人们看到的美国才是一个虚拟的美国,真正的美国在中西部和铁锈带,这里才是真正的美国,这里的人民才是真正的美国人。而东西海岸的美国人是异化的美国人,他们已经脱离美国建国之父制定的核心美国价值观的太远了。

特朗普是典型的美国婴儿潮的第一代人,而婴儿潮这代人又是当今美国社会的中坚力量。婴儿潮这代美国人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勤奋并秉持和薪火传承着美国传统的价值观。令人惊讶的是,特朗普出生和成长在纽约,他的特朗普大厦也被纽约的粉脂和铜臭气渲染得金碧辉煌,但是他的内心却停留在中西部的旷野和大草原,因为真正秉持传统价值观的美国人已经退居在这里,或者说他们从来就在这里,从来就没有离开这里,只是从来没有被外来文化所改变,从来没有被技术革命异化成为科技的犬儒。

特朗普突然崛起于美国的政坛,令美国的知识界、文化界、学术界、华尔街金融界、硅谷科技界、好莱坞娱乐界、传媒界始料不及,大跌眼镜,之前特朗普只是被他们当作一个笑话而已。特朗普绝对不代表他个人,他代表的是美国社会被忽视、被边缘化的沉默的大多数。在过去20多年,美国社会悄悄地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社会分化成为由中产阶级、蓝领工人组成“沉默的大多数”和知识界、文化界、学术界、华尔街金融界、硅谷科技界、好莱坞娱乐界、传媒界这些所谓的自由主义的既得利益者组成的阶级。前者在过去20多年全球化浪潮中,由于美国制造业的外迁和外包,这一阶层的收入在20多年几无增长,其整体利益遭到忽视甚至出卖,使其沉沦为社会的边缘,变为“沉默的大多数”的失败者。特朗普的出现并发出“让美国再次伟大”的呐喊,呼吁制造业回归,正好切中了“沉默的大多数”人发自肺腑的心声。

最能代表特朗普政治理念的是他于10月22日在葛底斯堡发表的演讲,阐述如果赢得大选后的百日新政。葛底斯堡位于宾夕法尼亚州,特朗普选择在这里演讲是经过深思熟虑和精心策划的。153年前,林肯在葛底斯堡国家公墓揭幕式中发表了一篇著名的演说,哀悼美国内战在葛底斯堡之役中阵亡的5万将士,林肯声震寰宇,第一次提出“民有、民治、民享”的政治理念,称之将永世长存。显然,特朗普是借葛底斯堡的政治风水和林肯的阴德衣钵来阐述自己的治国理念,他说:“变革必须来自这个崩塌的系统的外部,而我的竞选能够代表这种一生难得的变革,建制派对我的竞选的疯狂抵制就是明证。我呼吁,美国人民从当下政治的嘈杂和凌乱中探起头来,一起拥护美国精神的中流砥柱——伟大的信仰和乐观精神。我恳请大家(对国家)有远大的愿景。”最后他借林肯的话说:“如果我们按计划执行这些步骤,我们会再次拥有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

在过去20多年,美国“沉默的大多数”一直都在酝酿一场新兴的社会运动,特朗普竞选登顶白宫的胜利,不是什么莫须有“通俄门”、对希拉里调查的邮件门、刚刚曝光的剑桥分析,而是特朗普的政治呼声和理念正好契合了“沉默的大多数”的心灵中激荡的变革呼声,他代表了一个广泛阶层的社会民意驱动的领袖,是美国当今社会现实的一场颠覆主流政治精英模式的社会运动和无声的革命。特朗普无疑是美国社会僵化的、噤若寒蝉的“政治正确”沉闷中,于无声处的一声惊雷。

更多的人,不仅美国人,还有中国人,无论美国的盟友还是敌人,都没有清醒地认识到特朗普的胜利,将导致美国政治和外交政策发生结构性的改变。

特朗普和建制派传统政客最大的区别是,他不是一个政客,他是一个有信仰的人,而政客都是没有信仰的。如果将他解读为一个见利忘义、贪得无厌的现实主义的商人,更是错得只剩下无知,而这正是绝大多数中国学者对特朗普误读、误解、误知和误判。特朗普是一个有信仰的理想主义者,这从他的竞选口号“让美国再次伟大”即可窥见一斑。当然这绝不排除为了美国的利益,特朗普斤斤计较、讨价还价、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现实主义的一面。而一个有信仰的理想主义者在本质上就是一个恐怖分子,对于这样的人,丝毫不要怀疑他行事的决心和意志。

政客和政治家的区别在于政客看中的是自己的票源和票仓,政治家注重的是改造历史的雄心及自己在历史上的名声和地位。克林顿、小布什、奥巴马都只能归于政客一类,而特朗普既非政客,也非政治家,如果非要将其定位,只能定义为“政治恐怖主义者”。

特朗普之风非起于主流建制青萍之末,而是浪成于“沉默大多数”的微澜之间,因此其政治理念、格局和框架不仅与美国传统主流政治有极大的不同,甚至是对美国在二战以后构建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秩序是一场恐怖袭击。这体现在特朗普内外政策的方方面面。因此,对特朗普的政治理念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他不是既有秩序的维护者,而是恐怖袭击者和秩序的再造者。

特朗普对既有秩序的恐怖袭击体现在,用现实主义哲学——“美国优先”来终结美国二战以后的理想主义道路——“政治正确”和“全球化”;用理想主义哲学——“让美国再次伟大”来终结东亚重商主义和全世界占美国便宜的现实主义。

美国二战以后的理想主义道路是基于《大西洋宪章》建立并完善的以民主和人权为圭臬的自由主义意识形态的普世价值,从中异化出的“政治正确”在面对文明的冲突时不仅束手无策,甚至成为对美国和西方作茧自缚的“政治错误”。在实践层面,南非从秩序走向混乱,欧洲的穆斯林化就是“政治正确”实乃“政治错误”的真实写照。

特朗普用“美国优先”来对这种全球既有秩序实行恐怖主义精确打击,实在体现他对于趋势的把握和趋势下面的潜流的拿捏到位。

对于中国为首的东亚重商主义,如果认为特朗普发动贸易战仅仅是要解决中美贸易的不平衡,是极其严重的不可饶恕的错误。在中国的经济体量已经接近美国的70%这个临界点时,无论中国是什么体制,执掌什么意识形态,中国都将是一个棘手的地缘政治、经济、外交的竞争对手,正如当年的日本一样,即使特朗普不解决,别朗普也会去解决,张伯伦解决不了希特勒,就交给丘吉尔去解决。只是解决的手段是彻底打残,如对希特勒的纳粹,还是阉割,如对日本的“广场协议”。

对此,中国必须要有清醒的认知——随着苏联的解体,共同敌人的消失,中国不再是美国的朋友,这几乎是美国政界和朝野的共识。随着中美之间的竞争的加剧,中美之间贸易冲突的紧张升级,对于特朗普来说,贸易战必须打,甚至随着贸易战的开打,特朗普的民意支持率已经走高到51%,是其上任以来的最高点。

贸易决定资本的流向,资本的流向决定大历史的方向。美国理想主义道路的“政治正确”和“全球化”的巨大代价是美国的资产负债表上-20万亿美元,如此债务无论是加息、还是缩表,还是减税,都填不满这个巨大的黑洞,只有特朗普这个精明的商人明白这个数字的含义,其他政客,无论是克林顿、小布什还是奥巴马不是装聋作哑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中美贸易战实质上是金融战的借口,将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豪赌,特朗普宁愿砸烂自己的票仓和第二届任期,也要以恐怖主义的方式豪掷500亿、1000亿美金去抢钱,千万不可低估其决心和意志。如果以匹夫之勇跟庄,很快就会筹码耗尽,而且做庄用的是虚筹码(印出来的),跟庄的用的是真金白银的实筹码(用实实在在的货物换回的),虚筹码理论上可以无限大,可以有无数次破产的机会,而实筹码则犹有竟时,只有一次破产,而没有机会。这便是赌场的玄机所在。

当前,中美之间不能进行贸易战,而是需要中美的第二次破冰,政治艺术的最高境界是妥协。一切火上浇油的言论和语言暴力,都是对过去历史的无知和中华民族未来历史不负责任。

贸易战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由于战略误判,一旦开打,美俄在战略上的接近最后形成同盟,这才是最可怕的。这在历史上不乏先例,二战时,英美为了打败纳粹德国,迅速放下意识形态的分歧与苏联结盟。用丘吉尔的话来说:“如果希特勒侵犯地狱,我也会和魔鬼站在一边。”

对于中美贸易战,在此借用毛泽东对基辛格说的一句话:“这个问题不是大问题。国际形势才是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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