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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至尊梦——宋青书之死

作为武当派隔代指定的接班人,宋青书的投胎技术在金庸的江湖里首屈一指。师祖是震古烁今的张老道,执掌门户的父亲是温文儒雅的宋大侠。他本人天资绝高、才华出众、相貌俊雅、能言善辩。吊丝们梦寐以求的获赠、垂涎三尺的资源都被他轻松拥有。

可以说从他呱呱坠地,直到跟随父亲杀进光明顶,都是在鲜花和掌声中、踩着红地毯畅通无阻高歌猛进。如果不出意外,他接任第三代掌门之位后,即便达不到三丰师祖的成就,但力压少林,雄踞武林盟主,还是大概率事件的。

直到在光明顶上,遇到了他命中的灾星张无忌。辉煌人生突发闪崩,命运之神把他从高山之颠直线砸到了万丈深渊。

在明教被剿灭的最后关头,一个满身污秽的小叫花跳了出来,居然连败五大派高手,直到莫明其妙地被周芷若一剑穿胸而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在场众人都看得出周芷若跟这小子有很深的渊远。峨嵋派众人围攻他时,手中兵刃都被他夺下,惟有周芷若依然长剑在手。在灭绝试探性地刺向周芷若时,他不顾自身安危将她救下。周芷若奉师命刺出一剑,他也不知闪避。这简直是大庭广众之下的互诉深情。

周芷若是宋青书一见钟情的女神。她刺伤人后的张慌失措、掩面而奔,更让他妒火中烧。

天赐良机,受伤后的小子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正好轮到宋青书代表武当派出手。走向这小子时,瞥到周芷若满脸关怀之色,心中酸水如黄河泛滥。父亲要他手下留情的嘱咐登时抛到了脑后。

一招“花开并蒂”如暴风骤雨般使出,势道猛,手法快,声势惊人,围观众人齐声惊呼。但这是让他终身蒙羞的一招,此后的人生被巨大的心理阴影笼罩得密不透气。

老金现场目睹后,落笔成字,详尽地记录下这一过程,呈送到亿万读者面前。

【只听得拍拍两下清脆的响声,宋青书左手一掌打上了自己左颊,右手食指点中了自己左肩“缺盆穴”,跟着右手一掌打上了自己右颊,左手食指点中了自己右肩“缺盆穴”。他这招“花开并蒂”四式齐中,却给张无忌以“乾坤大挪移”功夫挪移到了他自己身上。倘若他出招稍慢,那么点中了自己左肩“缺盆穴”后,此后两式便即无力使出,偏生他四式连环,迅捷无伦,左肩“缺盆穴”虽被点中,手臂尚未麻木,直到使全了“花开并蒂”的下半套之后,这才手足酸软,砰的一声,仰天摔倒,挣扎了几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更悲摧的是,等这小子表明自己的身份后,几位师叔惊喜交加,聚拢在张无忌身边抒发着思念爱怜之情。独留他仰面朝天,高高肿起的面颊上,各有五个乌青的指印,任凭千万双眼肆无忌惮地扫瞄、浏览。

张五侠的公子张无忌技压各派,在重伤不保之余,还能让宋大侠的爱子、武当的未来之星自取其辱。

什么叫丢人现眼不自量力,什么叫愚不可及自食其果?玉面孟尝受到了最虐心的伤害。街头小报上爆出了一个猛料,江湖上多了一条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他头顶上笼罩了二十多年的光环,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武功盖世、力压群雄的明教教主张无忌。一个魔教妖女生下来的,曾在武当山上住过几年,被寒毒折磨得命悬一线,时时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张无忌,化茧为蝶横空出世了。

听到张无忌和周芷若指定了婚期的消息,啃噬心腑的痛苦又加深了一层。这一切本来都是该他拥有的,现在却天地逆转,剩给他的只有空对寂寥饮恨无语。

当婚礼如期举行时,他的痛苦已经麻木了。他努力说服自己,让出主角的位子,作个陪衬红花的绿叶,接受这一事实才是最理智的。毕竟,张无忌的迭逢好运不是谁都能有的,练出超越时代的神功是百年难遇而不可求的,双方武功上的差距不是凭个人努力能缩短的。当不了比尔盖茨,何妨老老实实地做个马云,低调地走完一生也未尝不可。

希望总是在绝望中诞生,就在他心灰意冷要趋于平静时,命运发生了突如其来的转机,枯竭的人生又一次掀起了惊涛骇浪。

张无忌弃婚礼而逃。不甘受辱的周芷若,回到了他的身边,同时还带来了倚天剑、屠龙刀,以及刀剑中的秘笈和兵书。周芷若向他承诺,如果他学到九阴真经,杀了张无忌替她一雪奇耻大辱,她愿意以身相许。

九阴真经的功夫让他进入了一个别开胜面的武学天地,武穆兵书点燃他号令天下的雄心壮志。

武林至尊宝刀屠刀,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句流传了几十年的谶语,将应验在他身上。刀剑齐得,寓意着他将身登天下莫能争锋的武林至尊。经历一番心灵磨难后的他将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重生后的宋青书,志向更为宏伟、目标更加清晰可见,触手可及。

得蒙上天眷顾,他天凑地巧地获得了霹雳雷火弹的制作方法,这更让他如虎添翼。这种从未来穿越过来的热兵器,威力巨大得令冷兵器时代的人目瞪口呆。

走了狗屎运的张无忌,他的诸般奇遇胜得过倚天屠龙的惊天机密吗?练成诸般神功的血肉之躯,能抵得住手榴弹的狂轰烂炸吗?

屠狮大会的请贴送到了峨嵋派。周掌门答应在张无忌面前将以夫妻相称,亮出宋夫人的身份扰乱他的心神,让他借峨嵋之名力压各大门派。

一切都水到渠成,事情进展梦幻般的完美无缺。

屠狮大会,我来了,张无忌,我来了。我要给你精神和肉体上双重重击,夺回我失去的一切。我将以峨嵋派为基础,夺得武林至尊的地位。我将以强大的实力,以雷霆万钧之势碾压阻挡我成功的鼠辈。我要重整武林秩序,成为开启武林新纪元的万王之王!

峨嵋派以严整的气派出现在少林寺。要当武林至尊,就要有君临天下的威仪,不容触犯的尊严。

口无遮拦的酒鬼司徒千钟有对峨嵋不恭敬的言词,当即受到警告:

【“你跟旁人说话胡言乱语,在峨嵋弟子跟前,可得给我规矩些。”】

司徒千钟毫无警觉,继续大放厥词。一枚雷火弹将他胸口炸出一个大洞。刚才还念叨“好男不和女斗,好酒鬼不与尼姑斗”的酒鬼转眼变成一具焦黑的尸身。

不杀人不足以立威,鲜血染红的王冠才是十足真金、才能不受质疑。

霹雳雷火弹下的第二个牺牲品夏胄,义正辞严地发表了一通意料中的装逼言论:

【“你峨嵋弟子多行不义,玷辱祖师的名头。别说郭女侠,便是灭绝师太当年,纵然心狠手辣,剑底却也不诛无罪之人。似你这等滥杀无辜,你掌门人竟然纵容不管。嘿嘿,峨嵋派今后还想在江湖上立足么?峨嵋掌门若不清理门户,峨嵋派自此将为天下英雄所不齿。”】

笑话,我宋青书要开创的是前无古人的伟业,岂是灭绝师太和开派祖师之所能比。我要打碎旧有秩序,创造一个新世界。

先进的热兵器让武当二侠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教主张无忌也是惊惶失措。

峨眉派终于扬眉吐气了,齐声大喊:【“想不到明教张教主竟是如此卑鄙懦怯的小人,见到我们霹雳雷火弹的厉害,挟了尾巴便逃。”】

在各门各派众口一辞的斥责、怒骂声中,宋青书气定神闲地登场,发表了一篇古往今来最牛逼的演讲,

【“今日群雄相聚,原不是诗酒风流之会,前来调琴鼓瑟,论文联句。既然动到兵刃拳脚,那就保不定死伤。这位夏老英雄适才言道,司徒先生平生未有歹行,责备本派静迦师太滥伤无辜。众位英雄复又群相鼓噪,似有不满本派之意。兄弟倒要请教:咱们今日比武较量,是否先得查明各人的品行德性?大圣大贤,那才是千万伤害不得,穷凶极恶之辈,就不妨任意屠杀?”】

【“若说这屠龙刀是有德者居之,咱们何必再提‘比武较量’四字?不如大家齐赴山东,去到曲阜大成先圣孔夫子的文庙之中,恭请孔圣人的后代收下。但若说到这个‘武’字,较量之际只顾生死胜败,恐怕顾不得对方是‘无辜’还是‘有辜’了。”】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是千古不变之定则,虚伪的侠义精神怎能在血雨腥风的江湖生存?武力是维护江湖秩序的惟一手段。既然天天练习砍人手艺,何必再满口的仁义道德?

大会还是进入了实力比拼的状态。

比斗前,他就通过周掌门之口重新厘清峨嵋和武当的门派规矩:

【武当、峨嵋两派,各有所传,各有所学,也难说谁高谁低。昔年本派郭师祖有恩于张真人,张真人后来有恩于本座,那就两相抵过,咱们谁也不欠谁的恩情。……武当弟子不得与峨嵋派动手的规矩,咱们就此免了罢。】

与宋青书对阵的丐帮掌钵龙头还是祭道德大棒,口出恶语:

【“你连你亲生老子的武当派也能背叛,甚么事做不出来?你对父不孝,将来对妻也必不义。峨嵋派非在你手中大大栽个筋斗不可。”】

敢这样无礼,正好用真经功夫拿他开祭,让他尝尝阴白骨爪五指穿顶的滋味。

武当的殷六不识真经功夫,或许是防止他用武当功夫扬名。出言相激:【“宋青书,你这小子好不要脸!你反出武当,如何还用武当派的功夫救命?你不要你爹爹,怎地却要你爹爹所传的武功?”】

敢于脱离武当,就是有高出武当的技能,他坦然应对了一句:

【“武当派的武功有甚么稀罕?你看清楚了!”左手突然在掌钵龙头眼前上圈下钩、左旋右转,连变了七八般花样,蓦地里右手一伸,噗的一响,五根手指直插入掌钵龙头的脑门。旁观群雄一怔之间,只见他五根手指血淋淋的提将起来,掌钵龙头翻身栽倒,立时气绝。宋青书冷笑道:“武当派有这功夫么?”】

丐帮的执法长老要找回场子,也被他五指抓断喉管。

天下第一大帮的两大高手倾刻间死于真经功夫之下。两具被贯顶、破喉的长老尸体,证实了武林至尊霸凌天下的不虚,几十年古老相传的神话在他的身上落地生根了。

当宋青书要再精进一步,击败俞莲舟,证明自己的实力时,被对方一招双风贯耳,打得脑骨碎裂。

挑战张无忌的雄心未来得及舒展,霹雳雷火弹的还没来及发挥更大威力,生命就嘎然而止了。

功成之后抱得美人,幻为镜花水月;加冕武林至尊,化作一场欢喜一场梦。

峨嵋派急于与他做出切割:

【周掌门若非守身如玉的黄花闺女,焉能做本派掌门?哼,宋青书这种奸人留在本派,可污了周掌门的名头。李师侄、龙师侄,将这家伙送回给武当派去罢!】

周芷若在他还没咽气时,就对尽力救治他的张无忌表达了不满:【救活了他,以便自己问心无愧的去做朝廷郡马。】

跟着周芷若展露着臂上殷红如血的守宫砂,用科学手段证明自己的守身如玉。

武当山上,面对气若游丝儿子,老爸宋远桥羞愧无地,要横剑自刎以谢罪。

张老道的一掌,开创了师祖杀死徒孙的先河。并对他的人生作了一个定论:

【“这等逆子,有不如无。”】

2017-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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