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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破空:中共修宪,实际上是为领导人扩张政治权力铺路

1月中、下旬,中国共产党召开了第19届2中全会,会议通过了“修改宪法部分内容的建议”,引发各方舆论的关注。我们请旅居美国的政治评论家陈破空先生就此谈谈看法。

法广:正常情况下,一个国家在怎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修宪的决定?

陈破空:一个正常国家,像现在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它们都是民主和法治的国家,修宪通常是通过国会、也就是民意代表进行。有些国家通过最高法院进行。因为一部宪法是国家的根本大法。涉及到这个国家对根本利益或不同阶层利益的调和。所以修宪是一件大事,不应该由哪个单一党派把持的。但像在中国这样的一党专制的国家,以党代法、以党代政、以党代军,党代替了一切。按照习近平反复重复毛泽东那句话,党政军民学,党是领导一切的。所以像修宪这样的事,都由党来决定。由一个党来决定。也就是一党之私,可以凌驾于一国。甚至于一己之私、一个人的私心,也可以凌驾于一国。因为一个人垄断了这个党,一人之私凌驾于全党,而一党之私,凌驾于全国。像中国这样的国家,修宪毫无意义。只是为领导人政治权力做部署。基本上跟人民的利益毫无关系。

法广:你认为本次修宪的目的是什么?真正意义何在?

陈破空:中共在年初召开了十九届二中全会。试图修宪,是为三月份的两会做准备。也就是通过中共的修宪,再次宣示:人大、政协(相当于外国的众议院、参议院)这两会是橡皮图章。因为已经在共产党的二中全会上决定怎么修宪,然后交由人大、政协两会走过场通过而已。中共这次修宪有几个方面:其一,表面上,想把监委会立于法律地位。监委会就是一个中纪委之外的监察机构。因为中纪委覆盖的是党员,监委会试图覆盖非党员的部分。但是监委会的成立,仍然受党的领导。跟中纪委形成一套人马、两块牌子,并没有独立的司法职能,还是人治,只是又披了一个所谓法律的外衣罢了。其二,要把习近平相关的思想放进去。也就是要跟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到江泽民“三个代表”、胡锦涛的“科学发展观”并列,加上习近平“新时代思想”后,成为一整套全党指导思想,承认他们的最高领导地位。这是对习近平思想的背书。其三,二中全会没有公布的部分内容,恐怕是一些人事安排。比如:可能试图修改国家主席的任期。因为宪法规定国家主席的任期是两届,任满就要换人。二中全会可能闭门讨论是否修改这个任期,让这句话从宪法中消失。这是为习近平延长任期、或者终身制铺路。

法广:习近平有否可能恢复终身制?

陈破空:如今的中共,不会公开地提终身制。就像毛泽东,他也不提终身制。但是变相地去做。迹象很清楚,习近平正从外国找样板学,也从本国找样板学。学俄罗斯,就像普京那样变着花样地搞终身制。俄国原本实现民主化,成为一个具有民主形态的国家。像叶利钦时代,就是一个完整意义的民主国家。但,强人普京上台之后,就往专制、复辟的方向倒退。普京想逾越宪法,超期延任、或者搞终身制,但不好明说,就变着花样地搞什么“二人转”来一再重任总统。实际上是变相地终身制。这令习近平很羡慕。想从外部学普京。从内部,习近平又想效法毛泽东。认为自己大权独揽之后,就没必要换领导人,一直干下去,干到死为止,像毛泽东那样。所以,对习近平而言,内外都有样板,这是他开历史倒车的理由。种种迹象显示,习近平心理上确实想搞终身制,但在党内会遇到多大的反弹和多大的阻力?那是另外一回事。因为反习势力一直存在,此起彼伏,并没有完全根绝。而且,习近平个人并没有毛泽东那样的权威,只是试图塑造一个权威,但是并没有毛泽东那样打下一个江山所形成的那种绝对权威。另外,普京虽然是专制、复辟,但他毕竟是通过全民选举,有一个全面选举的程序,给自己盖上一个合法图章,并非橡皮图章,而是一个真章。所以从民意上来说,普京搞得这一套还说得过去。但是习近平也不是搞公开选举那一套。所以,即便学普京,也会学得不伦不类。习近平梦想的终身制能否成功,还是一个悬案。

法广:法律与宪法在中国占据着怎样的地位?

陈破空:法律和宪法实际上是共产党手中的一个工具,因为一切由这个党说了算。本来法律和宪法是非常严肃的,依法治国、或者说民主与法治,原本是一个相配套的东西。既然一党专政下,没有民主可言,同样就没有法治可言,因为法治是对老百姓有用,对党没用,尤其对党的领导人没用,所以,宪法和法律,不是用来约束这个党,而是党的工具。像在其他国家、哪怕是美国这样的最大民主国家,公开选举产生的总统,都会受法治的约束,尤其是宪法的制约。最高法院对总统的一些法令都可以做出裁决。包括像川普总统,当他颁布禁止六个或者七个穆斯林国家的人入境的命令,某一个联邦法官通过联邦法律就把他的总统令推翻了。第二次又颁布,另一个法官又推翻。最后到最高法院,最高法院认定川普的法令暂时有效。这些都涉及到法治的高深层次,哪怕是总统,哪怕是政府,党和国家领导人全部接受宪法的约束。唯独在一党专政的国家,像中国这样的国家,党是超越宪法的,不是法大于党,而是党大于法。究竟是法大于党还是党大于法的问题,实际上在中国的八十年代就争论得很激烈,吵得沸沸扬扬。但是现在看来,四十年过去了,中共完全在开历史倒车。如今,这个问题不仅不准讨论,而且已经铁定是“党大于法”。法律和宪法在中共那里,完全就是一个儿戏。不仅是工具,而且是儿戏。就是共产党的工具、共产党的儿戏。而谁掌握了共产党,谁成了共产党最高领导人,他本人就成了宪法的解说者,他不仅兼任了党政军最高职务:“总书记、国家主席、军委主席”,事实上,他还兼任了最高法院院长这么一个位置,尽管没有明说,因为一切由他说了算,尤其是如何处置政治犯。如果中国出了政治犯,判多少年,都是由政治局常委来做出决定。所以,党和国家领导人事实上成了中国的最高法官、最高法院院长,只不过是没有公布而已。

法广:本次修宪是否意味着中国政治改革的开始?

陈破空:在所有修宪的部分中,只有监察委,表面上看,有一点“政改”的意义。因为监察委是将现在中国的政治结构“一府两院”变成“一府、一委、两院”。所谓“一府两院”,就是一个政府、加人大、政协两院,像外国的众议院、参议院。所谓“一府、一委、两院”,就是多了一个“委”,多了一个监察委。它是在形式上模仿台湾,也就是中华民国的五权分立的架构,因为台湾的五权分立,有一个监察院。五权分立,监察院是独立的五分之一。另外,在香港,有一个廉政公署,它是独立于政府的,能起到反贪反腐的作用。然而,在中国,形式上想模仿台湾或者香港的这种架构,但实质上这个监察委没有脱离党的领导,就连中共的喉舌也说了,监察委是在党的领导之下。甚至于跟中纪委是一套人马、两块牌子。因此还是以党代法。

只是表面上有一个政治改革的态势。因为,从长远来看,如果准备了一个监察委,将来中共内部、中共高层,如果有人有心做政治改革,那么监察委可以发挥一个独立监督的作用,可以分离出来,从党政体系中分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机构。这就可以为未来的政治改革做准备。但是现在的情况下,根据他们所说的话,监察委只是挂了一个牌子。只是说把非党员的政府成分管起来。因为中纪委管党员、管党的干部,但还有些非党员的政府腐败者怎么办?就由监察委来处理。目前,从实质上来讲,只是多了一个专政的工具。上级对下级专政的工具,还看不出有政治改革的实质意义。

法广:中共十九大二中全会闭幕前的1月17日,曾呼吁修改中国宪法、要求北京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的律师余文生在北京被捕。对这样一位人权律师实施逮捕传递了怎样的信息?

陈破空:中共传递的信息是:只准我修法,不准你修法。就是只准我官府修宪,不准你民间提修宪。而且只准按照官府的意志来修宪,不能按照民间的意志来修宪。余文生这样的律师提出的修宪,一定是说在民主和法制的轨道上,比如他提出的政治改革,应该是实现世界上多数国家所使用的文明标准,民主化、多党制,或者是司法独立这一套概念。这一套概念,对中共来说,对统治者来说,是非常的惊恐万狀。所以说,首先就要灭口。古代叫杀人灭口,直接杀人;他们现在的杀人灭口是监禁,把他投入大牢,把他的声音堙没。中共权力傲慢,霸道到这个程度。虽然说,宪法是国家的根本大法,是全国人、十三亿人所遵守的一个准则,但是修宪的权利,却牢牢地掌握在中共手上、掌握在中共最高层的几个人手上。所以人民对修宪、对法律是不能插嘴、不能发言,一切权力属于中共,尤其修宪的权力。所以,中国一边开二中全会修宪,一边却逮捕提修宪的民间人士,就暴露了中共要垄断一切权力、一切由我说了算。这是霸道政治、权力傲慢的再一次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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