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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争十八年(20/20)

第二十章  再会吧,我的不幸的祖国

我下了决心,这次直奔香港了。再会吧,我的祖国,我的不幸的祖国。

我又在开始流浪了,一个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已经作了十五年的“亡命之徒”,我们真不幸呵,生长在这个时代,生长在这个国家。我呆望着躺在地下的祖国的泥土,含泪向它告别。我们本来都还是些孩子,我们失去了青春,牺牲了应该受教育的基本权利,流浪的生活又开始了。啊!难道我们真的都是被世界所遗忘的孤儿吗?

祖国的山河依旧是那么令人陶醉,巍巍的山峰,一望无际的田野。我们的同胞,依然是那么诚朴可爱,他们眼看着一个新的朝代,以为不过一样是完粮纳税,他们失去了天真的表情。我默祷着自由的烽火燃遍我的祖国,好让我的同胞真正作这大地的主人!

我怀着极度痛苦的心情,离别了我的朋友、同志们。他们都是些年轻的小伙子,热情、诚恳,而富有理想。但是他们都筹不出一笔最低的旅费,随我一道离开。我惭愧,我难受,我没有力量帮助他们。在途中,我再默默地为他们祈祷。期待上帝保佑我们这些年轻的朋友们,他们,都是我们祖国的最后的希望啊!

一九五二年七月于香港

初版自序

从一九三五年我参加中共的工作开始、到现在为止,我整整在中国的政治生活中斗争了十八年!我们这一代的青年,在斗争中成长;也在斗争中继续摸索中国革命的道路。

中国是不幸的,我们这一代的中国青年尤其不幸,我们都还在应该受基本教育的年龄,都还刚踏进这个社会,我们就被卷入了政治的暴风雨中。我们热情奔放,动机纯良,以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寻求改革中国的图案。但是,在一个病得十分沉重的中国社会中,青年在思想上没有正常的出路。于是,一阵风暴,就把我带进了中国共产党。

这书中所写的,是我个人所遭遇的悲剧,也是我们这一整个时代的悲剧,我们这一代多数青年的悲剧。

这是一篇有血有泪的报告,我控诉,在全世界有良知的人们前面。历史的殷鉴不远,悲剧是不容再演的。

在共产党人的逻辑上说,整个历史是一篇大谎话。仅仅为了某一个时期的政治目的,他们才搬出一套钦定的伪造的历史。他们把窜改历史,看作是儿戏,毫不引为羞耻。

一部党的钦定的历史,也要常常经过一变再变——适合一定时期的情况和领袖的需要。奉命写党史的人,都要随时准备以身殉党。何况我这种对党的罪行赤裸裸的暴露,他们自然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一句都不认账。他们以为如此就可以一手掩尽天下耳目。但是,比较老一辈的中共党员,或者当日和我共过患难的一批同志,假如他们还侥幸活着,天良并未完全泯灭的话,他们是应该为我这本书中所控诉的一切挺身作证的。

在本书中,我反复的说,我绝不为这个不合理的旧社会辩护。但是,我要公道的说一句,一个人当在一个比较自由的社会,往往并不觉得自由的可贵,等到连这一点自由也丧失以后,才发现到自由的价值。

大陆变色以前,许多读书人整天争争吵吵,我看不起你,你看不起我,互争高下。等到共产党人把他们一个个收拾,排成老大、老二、老三……,居然大家也只好服服贴贴。我不能说这是“自由”的错误,而是说,我们任意糟踏自由,不善于运用自由,就无意间做了共产党人的帮凶了。

没有自由,就不会有社会的进步,自由和进步是分不开的,我深深地如此相信。

共产党人要绑我们的手足,就要毁灭我们的自由生活,我们要卫护我们的自由,不要糟踏我们的自由,我们要争取扩大和提高我们的自由。

一九五二年七月七日司马璐序于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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