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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让童年充满恐怖记忆

今年是文革开始五十周年,中国官方和媒体在文革爆发当天保持沉默后,随后官方对文革50周年表态,批评文革,但是不得否定党的历史。那么文革对中国人的身心造成何种影响?对中国现代社会起到何种作用?请听法广专访纽约市立大学政治学教授夏明。

法广:文革爆发已经50周年。文革持续10年的运动,让中国社会中每个家庭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冲击。夏明先生您在文革还是孩童,请您谈谈自己对文革的记忆?

夏明:66年文革爆发,我还有记忆。另外,我父亲在四川运输公司负责当地运输,当时中国各种运动,游行,包括公安的运输,公审大会等都需要我父亲帮忙。另外我父亲也管理当时一个有300多人的厂区,我母亲在街道办事处工作,因此各种信息在我家汇集。从我的视角观察,能够看到许多事情,对于我来说,文革记忆非常深。

法广:请您介绍一下几件文革当中的亲身经历?

夏明:一个是文革期间9大的召开。在我的记忆中是铺天盖地的红旗和庆祝活动。当时有宣传车和彩车通宵游行,我在彩车了跟着游行,让我知道当时全国各地游行庆祝。

另外,一个是在我家里。我父亲是共产党建立空军后第一批飞行员。当时他们做空军的时候条件和待遇非常好,他在上海购买了尖头皮鞋。文革开始后,父亲担心,不敢再穿尖头皮鞋。他把尖头剪掉,他把尖头皮鞋当做开口皮鞋,露着脚趾头,他说夏天也凉快,这么穿也挺好。

还有我外婆,她有个非常漂亮的婚床,上面有各种雕塑,非常好看。文革开始后,红卫兵挨家挨户砸封资修的东西,因为担心,外婆让人把婚床上的雕塑都敲掉。

法广:文革中有“红卫兵”抄家、打人的“革命行动”,文革中武斗情况,可以称为是“红色恐怖”,请问这对经历过文革人心理上的影响?

夏明:文革爆发后,从我们家院子里可以听到枪声,社会上有武斗,治安不好。父母让我去乡下躲避一下。过了一,两年后,我回到成都。我记得在我妈妈单位里,当时武斗,我妈妈解决一个女孩子的招工问题,她爸爸被人钉死。另外,当时有公审大会,随后有枪决。当时公安要求我父亲派车参加公审大会,我跟着驾驶员东跑西跑,看到许多事情。我看到过枪决的现场,人山人海。我也看到过在公审大会上被斗的人嘴里被塞上石头,后背被插上红标。另外,当时在院子里还有反标,在厕所了会有人写打到毛主席,这会成为很大的政治案件,随后就有公安来调查。

另外,一个文革中暴力对我影响比较深的是,因为当时没有太多文艺活动,因此看露天电影,放映样板戏等。我记得每部片子让我感到非常恐怖:《白毛女》年轻女孩子被强暴了,她大叫要报仇;她父亲喝卤水自杀等,这些让人感到恐怖。

让还是孩子的我生活在恐惧中,好像生活中充满杀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会掐死你。这是永远抹不去的童年记忆。还有当时的长篇小说连播,讲述的是如地主,地主婆害人,欺负小长工等恐怖的故事,我在黄昏的时候,一个人在空旷的广场上,从高音喇叭里收听,让我感到恐惧。

法广:这些孩童时期的恐怖记忆对现在成人的您,在为人处世上有什么影响?

夏明:第一个影响是我感到不幸福,对其他人没有很强的亲近感。人与人之间建立美好的关系也困难,体会友情,友谊,关爱等。爱这个词汇在我生命中曾经长期没有真正意义,爱可能只放到嘴上,在交往上可能没有贯穿爱,体会到人性中的温暖,美好和生命中的关爱。一个人关心你,让你开心,让你笑,我的这些体验没有。

特别是到了美国我发现,这里的人脸上有欢笑。特别是我在大学教书任职,我发现这里的孩子们脸上的欢笑是这样的开心,无忧无虑,没有顾虑。而且,他们为人处世非常简单,没有提防,如同我们中国人说的,这个人没有成府。美国人没有成府,而中国人比较会算计,提防,有恐惧和担忧。在别人眼里我可能很成功,但是我感到在我童年和程长过程中,文革恐惧感扼杀了我的爱和幸福感,这些是人性中最根本的,也是是快乐的源泉。对他人,对社会的信任和感到温暖关爱,这让我到了美国后不断地想修复。

2016-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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