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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齐划一的机器病 金将军们的暴力美学

作为“整齐划一”这个词的标准注释——军队踢正步,是德军的前身,崇尚军国主义的普鲁士军队发明的。二战后,德国人把踢正步作为法西斯的象征,直接废弃了。大名鼎鼎的寓言《1984》的作者乔治奥威尔,曾经这样评价踢正步,“正步走是世界上最为恐怖的景象之一,是一个赤裸裸的权力的宣言,它正在宣称的是:是的,我很丑,但是你不敢嘲笑我。”

是的,丑到一定的程度,他就会反过来嘲笑你了。比如金将军。

平昌冬奥会上最夺人眼球的,除了他妹的金与正的那张睥睨天下、写满了中小文化的脸,可能就是几百个身形、衣着甚至长相都高度类似的美女机器人组成的朝鲜啦啦队了。乍一看,你会以为是一个美女复制黏贴了几百遍。她们就像用了PS大法里面的格式刷,从动作刷到表情。

说实话,看这样的表演就像看那些身着艳丽的服装陶醉于广场舞的大叔一样,有种明明是格格不入你又还偏要洋洋自得的尴尬。虽然我知道金将军要拉出这样的后宫队伍也不容易,但毕竟丢脸这种事情,哪里都可以,不一定要去奥运的舞台。

在生活中我们都知道一个人往往越是缺什么,就越想展现什么。没爱情的喜欢晒恩爱,没德行的喜欢晒人品,没饭吃的……喜欢晒窜天猴。金将军在冬奥会上晒美女团,灵感显然是来源于法西斯美学。但除了证明白头山的血统里面可能含有肾宝之外,恐怕是跑偏了。

在1936年的柏林奥运会上,希特勒不仅修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十万人的大竞技场,更用铺天盖地的万字旗、万众高呼的纳粹礼让全世界见识到了以宏大、整齐著称的所谓法西斯美学。墨索里尼曾经有个著名的注解:“所谓法西斯主义,首先是一种美。”袁腾飞曾经解释这种美是:“用壮美的画面、宏大的场景、纪律严明的队列、积极向上的乐观情绪、藐视一切敌人的态度,来表现国家主义的价值观,来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作为庞大机器里的一颗螺丝钉的幸福感和崇高感。”这种法西斯美学后来被很多东方徒弟发扬光大,大到红场阅兵,小到齐步叠被。

显然天降伟人金将军更新了这样的传统——从发明大型团体操,发展到了大型啦啦队。我拿不出面包,但我拿出阿里郎;我拿不到金牌,但我可以拿出文工团。国内那些为了二两口粮奔波不息的奴隶自然看不到这样的壮观,但也无妨,这并不是为为了鼓舞他们。就像周公当年为尼克松准备的十三陵边身穿新衣服、腰挎收音机的群众演员一样,都是为敌人准备的。浮不浮夸不要紧,要紧的是这张老脸一定要绷住。

但凡拥有伟大领袖伟大舵手伟大导师的国家,往往只需要一个大脑负责运转,其他的大脑负责复制黏贴。所以特别依赖于整齐划一、气势浑宏的集体幻觉,不仅是为了展现人心齐泰山移的气魄,更是为了显示集中力量干坏事的决心。因为只有从思想到行动,从精神到肉体,从外在到内在都彻底抹杀个体的差异,才能真正的驯化一个国家一个民族。

在上世纪美苏两国著名的“厨房辩论”中,赫鲁晓夫对尼克松说,你不要以为我们苏联人没见过洗衣机,其实我们苏联每个房间里都有洗衣机,而且我们的洗衣机都是一样的,不象你们搞那么多不同型号,这不是纯属浪费吗?

换句话说,你有百花齐放算什么,我有千篇一律啊。

剔除这段话显而易见的tree new bee成分,我们依然要惊诧于,连赫鲁晓夫这种所谓的开明的领袖,脑子里面都居然还是整齐的垃圾。和真正的文明思维隔着一万个金将军。但好歹他还能统一洗衣机,我们能统一是解放鞋和中山灰。

不要特色,只要统一。不怕单调,但求整齐。这种匪夷所思但又司空见惯的机器病,正是奴隶养成哲学里面必不可少的精髓所在。这在纳粹宣传的传世大作《意志的胜利》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这部充满了欢呼、游行、集会、呐喊、鲜花和举手礼的电影,让那些卑微的个体,很容易在传销一般的高度一致的集体狂热中,找到不需思考的归属感。在这种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中,作为背景板的人民不过就是蝼蚁,可以随意倍增或复制。唯有那个光芒万丈的中心,被赋予神圣的光环。

就像保尔柯察金那段曾经脍炙人口的名言一样,虽然只是一个食不果腹,天天为面包和黄油而努力的奴隶,还动不动就有进劳改营的风险,但却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为镰刀锤子事业奋斗的自豪感。这种自豪感,最终演变成为对体制和领袖的衷心热爱。要保持这种热爱,就需要让他们不断的沉浸在整齐划一的狂热中,大型运动会、大型团体操、大型阅兵、大型基建……一个接一个的鸡血不断的热火朝天。通过集体宏大力量的展示,彻底消弭自由、权利、价值等等个人意识的存在。

所以要让一颗螺丝钉安心的服务,最便捷的办法莫过于让它相信,离开了这台冰冷的机器,你什么都不是。只有在在轰隆隆的噪声中,你的生命才有存在意义和价值。

但这样的意义显然很快就要崩塌了。我倒是真的希望,南北韩统一之后,这些可爱的姑娘,能够重新站在她们熟悉的站台,重新为自己叫一声好。

2018-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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