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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二老有多冤

玄冥二老是倚天里的重要角色,重要到什么程度呢?如果男猪脚张无忌在十岁那年没有被二老之一劫持,没有将他打成重伤,就没有张三丰低声下气地二进少林,没有汉水巧逢常遇春,到不了蝴蝶谷,进不了昆仑山,跌落不了悬崖,那部《九阳》会被永远封存在修炼百年的苍猿腹中。

光明顶上一战,明教灰飞烟灭;赵敏轻而易举平暴除乱,大元帝国繁荣昌盛;成吉思汗子孙的铁骑将踏遍世界,整个地球都会变为华夏民族的牧场。

泽惠到今天,天是青的、水是绿的,风吹草地见牛羊的美景亘古不变;地球生态一派和谐,世界人口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工业污染、大气变暖这些烦心事不会出现,三聚氰氨、苏丹红、瘦肉精、地沟油根本没机会困扰人类。

照这么说来,二老印在张无忌背上的一记玄冥神掌改变了整个人类历史毫不为过。

玄冥二老又是倚天里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没有尊姓大名,只有鹤笔翁、鹿杖客两个绰号;出生籍贯不知,是哪国人都没有介绍,笼统地描述二人高鼻深目,疑似西域人;形象模糊不清,只交待是两个身形高瘦的老者。师承来历不明,张老道断定他们是百损道人一脉,搞不清是徒弟还是徒孙;甚至打向张无忌的一掌是鹤还是鹿都是一笔糊涂帐。

百损与三丰对仗,玄冥和九阳对立。在神雕和倚天几十年的空白期,是这两个牛鼻子争锋并雄的舞台。三丰开创武当一脉,桃李满天天下;百损的传人则投靠官府,吃起了皇粮。

鹤笔翁好酒,鹿杖客贪色,这是天下雄性动物的共通之处。萧峰和胡一刀嗜酒如命,不失为一代大侠;韦小宝和段正淳贪花好色,也没受到什么非议。酒色二字对武侠人物谈不上什么致命弱点。

凭二老的身手,玄冥神掌的威名,建个白驼山庄,搞个铁掌帮会,开创个星宿派,当一方霸主收几个家财万贯的纨绔弟子,万千徒儿献金效命,酒色之欲完全可以得到充分满足。

鹤笔翁好酒,有条件象祖千秋一样收集精美酒具,酒窑里蓄着各种风味美酒;也有资格如丹青生用几式掌法换取西域剑豪莫花尔彻的三蒸三酿法,来自吐鲁蕃的葡萄琼酿当水喝都糟蹋不完。

欧阳锋作客桃花岛,出手就是32名肤色白皙、金发碧眼、魔鬼身材的处女请岛主笑纳,都是名师指点,吹拉弹唱,72绝艺样样谙熟。他的侄儿长途旅行也是十几名可人争奇斗艳、竞相邀宠。鹿杖客的一身绝学在元末乱世,远胜陈冠希、刘志军那点权柄,可供选幸的何止金陵12钗?

其实倚天里也有这样的栗子。一个是司徒千钟,千杯不醉睥睨天下,再牛的大佬在他眼里也是粪土万户侯;另一位欧阳牧之,12名姬妾小鸟依人,怀屠龙之技却抽不出功夫闯荡江湖。

二人筹划的“酒色派”因力有未逮而功败垂成。二老自幼同门学艺,从壮到老,数十年没分离过一天,合作无间,是“酒色派”的黄金搭档。如果传承到现代,会成长为全球市值第一上市公司,开派鼻祖的形象,能圈几十亿粉丝。

但是二老放弃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机会,毅然决然地向朝廷投怀送抱,走了一条旱涝保丰收的金光大道。

把大好身手卖身官府当然有唾手可得的利益诱惑。

没有中流击水的艰辛,没有浪遏飞舟的风险。特供茅台、红色拉菲会定时足量摆上饭桌,熊掌鱼翅也是家常便饭;美色绝品的资源更是取之不尽:【见了标致的娘们们更一把便抓进来】。甚至不用自己动手,只须眼珠转几转,咽几口馋涎,自有弟子们掳了来,洗剥干净放到床上供他享乐。

最牛叉的是这一切都是皇上圣旨,金口许下的,合情合理合法。

当然弊端是不可避免的,对主子要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主人让他劫持人质,就得顺服地放下一代宗师的架子,摘下顶带花翎,脱下龙衮凤章,换上背后印着“卒”字大兵装,执一杆长枪,混迹于乱军之中,学城管掀摊摔凳、砸锅打碗。然后乘人不备,抢一个娃子后,施展绝顶轻功仓惶逃走。事后要一丝不苟地对十岁幼童严刑拷打刑讯逼供,技穷之后,就用威镇群雄的玄冥神掌在孩子背上盖一记绿色清晰的印记,让他经历一下生不如死的意志考验。

主人要偷学几个绝招,就要绞尽脑汁逼那些政治犯们亮出家底,不厌其详也剖析解说,还要左一句主人好聪明,右一句主人真英明地侍奉。

二老具备伺候主子的先天优越条件,出身清白,根红苗正。不用象苦头陀那样伪造履历,展转大食国曲线报主,也不用毁伤玉貌自残肢体以取得信任。

二老没有“大丈夫当如是也”的野心,也没有“彼可取而代之”的壮志。生而为人,只为满足口腹之食欲、二弟之情欲,而这二者都有红头文件开山辟水。侍奉了主子后,转身就能心无旁骛地寻奇猎艳、搜刮异珍,开情畅怀地享受人生。

主人也是视若心腹,十香软筋散和解药都托付二人保管,比刘关张的如鱼得水更让人艳羡。

二老强强联手,几可天下无敌;主子信任有加,忝为柱石。双方是精诚合作的典范,主明仆忠的绝配,天下貌似没有什么力量能撼动双方共生互赢的关系了。

但是主子和奴才之间还是令人大跌眼镜地出现了裂痕,离间如漆似胶的是他们的同僚苦头陀。

【汝阳王夸耀他新妾美貌,命新娘出来敬酒,我见鹿杖客一双贼眼骨溜溜的乱转,咽了几口馋涎,委实大为心动。】

这当然算不上什么把柄和罪证,哪个男人没有对着志玲姐和冰冰妹打过手枪?如果这也能招来牢狱之灾,雄性动物会无一幸免。

但是苦头陀看透他的心事,找来个帮手,把王爷的爱妾绑架后洗剥干净,送货上门,把一个活色生香的娇货置到了他的床上。

人的欲望膨胀是无穷无尽的,最顽劣之处就在于只有超越他能力范围的涉略,才能让荷尔蒙的倾泻酣畅淋漓。面对大人物战斗过的地方,让好色成性的鹤笔翁保持柳下惠的钢铁意志、淡定从容,比刮骨疗毒谈笑风生还要难上几百倍。

于是飞蛾扑火、正入彀中的鹤笔翁与千姿百态的主子爱妾被一丝不挂地结合成一体,在万安塔顶被示众了。吴应熊被割下老二后,就是赌咒发誓,连他老子吴三桂都置之不理。在万众瞩目之下,鹤翁就是冤比窦娥,都会免开尊口了。

主子要放火烧塔,让鹤翁和震治犯们玉石俱焚,鹿杖客要力救师哥,双方一冲突,违令叛逆的罪名又坐实了。

事后,鹤翁受了多少鞭挞,鹿客写了多少认罪书,二老合作,做了多少回触及灵魂的痛哭流涕,才修复主仆关系,书中未着一文。

但是读者可以脑补一下,貌似依然和谐的高层内部,尔虞我诈、隐忍退让、委屈求生是一种原生质的常态。全方出于利益的考究,主子还需要奴才的利用价值,头上的绿帽索性闪闪宽宏大量的光泽;奴才舍不下这副镶金边的饭碗,戴着右派的帽子忍辱偷生夹着尾巴做人吧。

主子间一旦分裂,奴才就躲不过殃及池鱼的命运了。死心塌地效忠的父女会分道扬镳远远超出了二老的认知范围,而这正好是贵族们的源远流长的传统。

女主子为了实现和情郎私奔的目的,把一个屎盆子无情地扣在鹤翁头上。

【赵敏指着鹿杖客道:“这人心存不良,意欲奸淫女儿,我抵死不从,他……他……便抓得我这样,求爹爹……爹爹作主。”鹿杖客只吓得魂飞天外,忙道:“小人斗胆也不敢,岂……岂有此事?”汝阳王向他瞪目怒视,哼了一声,道:“好大的胆子!韩姬之事,我已宽恩不加追究,却又冒犯我女儿起来了。拿下!”】

再昏庸的奴才也会明白疏不间亲的道理,金饭碗再珍贵,也贵不过脑袋。忠心耿耿的奴才终于被扫地出门了。这会让多少净身备选的感喟唏嘘、寒心彻骨——奴才不好当啊!

脱离了体制的二老,如果幡然醒悟,自立门户依然有足够的本钱。他的玄冥神掌经过张教主的亲身实践大力宣扬,已然蜚声天下。此刻拉一帮弟兄开个山头,至少也延续灯红酒绿的曼妙生涯。或者反戈一击,帮助张无忌破个金刚伏魔圈什么的,也能作一个国际友人的身份受到尊崇而青史留名。

可二老的思路并不是这样,他们认为被主人抛弃的原因是自身不够强大。如果夺到了倚天剑屠龙刀,向朝廷赎罪,还是能讨回奴才的地位,延续旧日荣光。

孟、焦不离的二老又一次受到原来的主子挑唆:

【“鹤先生,你是好人,不像你师兄是好色之徒,快将你师兄拿下,我爹爹升你做个大官,重重有赏。”】

【鹤笔翁素知师兄好色贪淫,听了赵敏之言,倒也信了七八成,升官之赏又令他怦然心动……】

不明真相的二老,被一个厚此薄彼的“大元护国扬威大将军”头衔引发了骨肉相残:

【双方的内斗,二人艺出同门,武功半斤八两,这一场恶战,也不知斗到何时方休。】

新版倚天中,二老遭掌上的阴毒反噬,失去了一身的功力,也就丧失了做奴才的资质。

二老没有鸠摩智的佛学功底,不能另开一片天地。双手沾满血污,天下几无容身之地。两头恶狼被拨取了爪牙,徒留一身孽迹在身,除了易容整装隐居穷荒再别无选择余地。

可怜两大宗师,除了砍人,身无一技之长。在古稀之年功夫被废,落魄得连沙通天彭连虎五人组一串蚂蚱都不如,只能相依为命,在晴天晒晒太阳,回忆一下昔日的绝色美酒聊以自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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