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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们都能配得上自己所受的苦难

如果时间有形,它应该是一条奔腾不止的大河,而我们大多数人,面对逝去的过往,却都在做着刻舟求剑的蠢事。

在很多时候,我们面对离别的态度都是轻飘飘的。因为年轻的我们相信,离别总是暂时的,我们总是以为,曾经告别的人和物,只要我们愿意,总是可以再遇到。

多年以后,你会不无遗憾地承认:很多时候,离别就是永别,你离开一个人,你离开一座城,就是单纯地离开。在漫长的未来,他们就像远处那个越来越模糊的坐标,提醒着你:一切再来过,已不可能。

这两天在读马尔克斯的自传《活着为了讲述》,正文开始前,印着这样一句残酷的话:‌‌“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

那么,2017这一年,在你记忆中是什么样子?

各路媒体都在紧张地筹备着年终回顾,2017年的最后一周,我们将再度被年度汉字、年度关键词、年度人物、年度事件、年度图片、年度热词和年度各种十大所包围。

这是媒体惯常的套路,一年又一年,就这样被浓缩在一个又一个的标签之中,然后在一篇又一篇的展望和欢呼之中,过去的一年就像已尘封百年的档案一样,被我们所有人丢在角落处积灰。

对我而言,这一年呈现着极为明显的分裂感,一方面是在个人生活层面,我的2017年满足而又精彩,简直堪称有生以来个人幸福感最强烈的一年;但另一方面,在公共视角层面,2017年在我眼里,又充满着十足的幻灭感。

我把这里的读者都当朋友,我想,也许我可以用两篇文字,来回顾一下我眼中的2017年,今天的这一篇,就先谈谈我个人在公共视角窥见下的2017。

(二)

在我的记忆中,2017年是由一只老虎的哀鸣而开篇的。宁波动物园老虎咬人事件,让我见识到了原来有那么多人,在面对一件事实清楚过错分明的事件时,缺乏最基础的逻辑判断和规矩混沌。

死者固然可怜可悲可叹,但是,由于他荒谬的行为本身,他并不值得同情。

但显然很多人不这么想,就像一直以来,有些人总是崇尚破坏规则,走后门,钻空子,游走于灰色地带。

因为不守规矩,因为钻空子走后门而发大财的时候,他们在心里默默嘲笑守规矩的人傻逼;因为不守规矩而付出代价的时候,这些人却会突然换个面孔,摆出一副‌‌“人都死了‌‌”的逻辑,反而指责媒体和公众毫无人性,缺乏同情心。

所以我常常觉得,在今天的中文互联网上,心平气和、逻辑清晰地去讨论一桩公共事件,简直难于上青天。

然后是萨德,因为萨德而抵制韩国,转而升级为侮辱在华韩企工作人员,甚至冲到商场里辱骂为韩国品牌工作的中国同胞,让我再一次见识到了堪称荒谬的爱国情绪。我写了一篇《‌‌“两国交恶,不辱来使‌‌”这应该是一个大国最基本的肚量》的文章,在收获了数千条恶毒的谩骂之后,这篇文章被莫名其妙地和谐掉了。

我当然知道这个社会中,很多人心存蓬勃的戾气,遇火即炸,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无论是反日还是反韩,拳头和脏话对准的,却都是中国人?

总会有一群人,会让你由衷地感叹,他们不张嘴,就是民富国强岁月静好,他们一开口,就有一种烽烟四起大国小民之感。

这是3月份的事情,那个月里,《南方周末》一篇《刺死辱母者》刷爆了朋友圈和微博的热搜榜,人们为于欢鸣不平,为于欢一审无期徒刑的判罚鸣不公。

随后一段时间,我几乎放弃了在补丁上谈论任何公共事件,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胆怯地选择了某种蜷缩。

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甚至也注册了一个小号,为了防止和读者朋友们失联。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自己关注的一些公众号,因为各种原因被永久封掉——可惜,在大众认知中,人们还以为,关掉的全是一些满是狗血的娱乐号。

然后,我们都再一次见识了人类疯狂的欲望,轰轰烈烈的ICO开始了。‌‌“炒币圈‌‌”沉浸在一波又一波的财务自由狂欢中,薛蛮子搂着李笑来大笑的合影被传到模糊,越来越多的人入局了,越来越多的人陷入到某种疯狂之中。

然后,央行联合七部委直接把ICO判了死刑,很多人的财务自由梦还没醒,就已经发现,自己毕生的积蓄已荡然无存。于是,朋友圈里又开始传一些未经证实的跳楼、自杀的悲惨案例。

但年度最悲惨,莫过于迄今仍在苦苦追寻真相的林先生,杭州保姆纵火案堪称近年来最令人心悸的惨案。

当人们在惊讶于保姆的歹毒和绿城的推诿、消防不力时,更令人心悸的事情发生了,很多网友将枪口对准了受害者家属,在他们看来,保姆既然已经落案,那么林先生似乎就应该吃吃该喝喝了,一味地追寻事情真相,只不过是为了‌‌“多要钱‌‌”罢了。

当微博上第一次出现‌‌“索要一个亿赔偿‌‌”的谣言时,我想对于受害人家属而言,人间此等悲凉,恐怕不输于那场家破人亡的熊熊大火。

的确,人心与太阳一样,无法直视。

接下来,是此起彼伏的虐童伤童事件,从携程亲子园到红黄蓝,鲁迅那句‌‌“救救孩子‌‌”的呐喊,在2017年听来,依然悲怆。

更令家长们沉重的是,事情似乎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大家依然在担惊受怕,依然要在每个周末都‌‌“盘问‌‌”下自家小孩,有没有遭到欺负?

是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看似平息了,但地火依然,还在蔓延。

(三)

奥运冠军喊出了‌‌“有能力走的都走吧‌‌”。越来越多的人都选择一走了之。刷微博,每天都能看到赴美生子和移民的广告,频繁程度简直令人不堪其扰,然而最魔幻的是,你不得不承认:

正如雾霾是空气净化器最好的广告,社会上这些令人无力的事件,无疑加速了一些富人和中产的逃离。

一些乐观的社会学者将这些引发巨大关注的社会事件,都统一称为‌‌“转型期的阵痛‌‌”。

可是,在我看来,忘记历史的人注定会重复历史,忽略悲苦的人亦会重蹈覆辙。

苦难和悲剧如果没有转化为反抗和教训,‌‌“阵痛‌‌”就会反复,正如若不从根本上解决幼教行业和幼师从业者的畸形环境,虐童事件就一定会反复发生;若不从根本上还原杭州大火的救援始末,所有绿城业主恐怕也难以安然入睡——依靠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式的解决方案,也是另一种维度的掩耳盗铃。

我想说的是,发生了那么多的悲剧,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可是,如果这一切,都不能换来些许改变的话,那么这一切都毫无意义,我们的泪水、呜咽、屈辱,甚至牺牲,都毫无意义。

正如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言:我们配不上自己所受的苦难!

今天就谈这些。一年到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番滋味,希望每一个你,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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