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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江歌案目前为止的感想

事件跟了大半年,刚看完局面的全部25条视频采访,不吐不快。

比起舆论风暴中的刘鑫,在这大半年过程中,在网友的视线中活跃的,更多的是江歌妈妈。江歌妈妈发微博怀疑凶手是刘鑫前男友,江歌妈妈发头条文章曝光刘鑫一家地址号码,江歌妈妈曝光和刘家电话录音,江歌妈妈号召联名死刑请愿。案件12月11号尚未开庭,对杀人凶手的审判还未尘埃落定,刘鑫就已经经历了好几轮网络暴力,这是事实。她不仅是杀人案的受害者,也是后面一连串舆论攻击的受害者,这毋庸置疑。

问题是,她是不是活该?

我曾经认为不是,我曾经认为刘鑫在案件中的反应被过度妖魔化了。直到看了视频采访,才转而认为她真的罪有应得。且不说在案件中刘鑫所扮演的角色到底是什么,刘鑫自始至终没有忏悔过的,是她在事件发生后自己的逃避、撒谎、推卸责任,以及对江歌妈妈各种言语上的攻击。

这不是一个杀人案的受害者在经历了重大创伤后努力面对生活的励志表现。

这是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小人得志惺惺作态的嘴脸。

迟到300天和江歌妈妈见面,她都没有一句实话,还在澄清她没关门。

分明是有备而来。全程都在主导所有与江歌妈妈的肢体接触,要挨着坐,要拉手,主动上前去抱,真的是恨不得在镜头前和阿姨一起抱头痛哭,好明天出个头条新闻:死者家属与刘鑫世纪大和解,刘鑫得到江歌妈妈原谅。上来先哭,先哭阿姨就不好意思再说你了。不停道歉,又不承认江歌的死和自己直接相关。要好好沟通吧,让她废话少说她就不耐烦了‌‌“我为什么先回家我得说明这个原因吧!‌‌”。之后说‌‌“阿姨我以后常去看你‌‌”‌‌“你打算多久来看我一次?‌‌”‌‌“我不知道‌‌”。[微笑]

不是来道歉,认错,承担责任,是来给自己洗白白的。

‌‌“反正我都知道错了,你们还要我怎样?‌‌”可从头到尾都在提条件。

江歌妈妈真的很了不起了。丧女之痛和舆论折磨没有让她轻易倒下,谈吐中也看得出阿姨很懂得请求、商量、要求与命令之间的分寸,有一套内心的为人的哲学,非常会体谅他人,却不软弱。阿姨早就看清了刘鑫是个只会说屁话不行动,镜头前后两副面孔的人。所以从她手上拿回的江歌的遗物,阿姨都要‌‌“洗干净‌‌”。她是真的丑陋且肮脏,江歌因为这样的人死了,阿姨怎么能不更难受。

江歌妈妈无法释怀的那些点,刘鑫其实都tm懂。她只是装糊涂,想赶紧一笔带过,因为她自己都知道之前死不见面一再恶语相向,到现在态度突然转变开始忏悔,前前后后根本逻辑不顺,她再怎么解释都狗屁不通。刘鑫在乎的只有自己整天被骂丢了工作,全家不敢出门活不下去,而这一切都是阿姨造成的,阿姨怎么不被关起来呢,她好气。刘鑫压根就不会明白,她那天晚上锁没锁门,不需要她亲口承认,开庭自会真相大白。江歌妈妈一再追问,是想给她说真话的机会,是还对她的灵魂抱有一丝期待,她视而不见。她和家人之所以会遭到憎恨,根本原因是他们对死去江歌的轻视,对活着江歌妈妈的无视和践踏。

悲剧已经发生了,我们究竟能怎么办?

人性没有那么脆弱的,我们克服伤痛的能力往往会被自己低估。

如果悲剧是一次性的倒也罢了,最怕的是刘鑫一家这样事后持续不断的对死者家属的挑衅。江歌妈妈拿他们毫无办法,法律拿他们毫无办法,所以网友和舆论才会开始一轮又一轮的制裁。

我从来就不相信伤害能带给人什么积极的力量。伤害能教育杀人犯,伤害能教育刘鑫?不存在的。伤害往往是因为我们教育不了他们,我们拿他们没办法,我们只好折磨他们。

王老师在采访中问江歌妈妈,刘鑫怎样做她才会原谅?

我觉的阿姨说的很对,原谅与不原谅,在她的态度,她是否真的开始忏悔。

因为丢了工作出不了门,想要以道歉来交换自由,以哭泣来博取同情,这不是忏悔。

忏悔是即使明天醒来,再也没有骚扰短信,再也没有谩骂和指责,出去玩出去找工作都再也没有阻力,当你身心自由没有人伤害你的时候,你仍然会时不时想起江歌,想起她最喜欢的风衣和她侃侃而谈的理想,想到她再也无法实现这一切,再不能像你一样呼吸,于是你打从心底的难过,并为此感到抱歉和惋惜。

不论面前有没有镜头。

延伸阅读:

江歌母亲后悔当时没让刘鑫多说一些自己情绪失控

文章来源:澎湃新闻  文|孟依依

2017年11月4日,江秋莲第6次到达日本东京,飞机是九点半降落的,和第一次一样,她只身一人,为了女儿江歌而来。

江秋莲戴黑色发箍,穿黑色长外套和黑裤黑靴,行李因为超重被压缩至最精简,但请愿的纸质资料一份都没少——女儿江歌在日本留学时被无辜杀害,日本死刑难判,她要在东京征集签名,求判凶手死刑。

征集活动在东京的池袋西口公园持续了两天,得知消息的人们白天黑夜地赶过来。11月12日是EJU(日本留学试验)考试的日子,许多留日学生在考试结束后赶往公园参与签名,也有人为此专门坐了两个小时的车过来。

江秋莲时常出现江歌还在的错觉,因为江歌从高中开始住校,后来前往日本留学,她们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每到晚上,她会整晚睡不着,只能去江歌同学的朋友圈不断找寻女儿的痕迹。

她写道:‌‌“我不要你活在我心中,我要你活在这个世界!虽然这个世界污浊,但是这不是你愿意离开的。‌‌”

今天,我们重新推送每日人物写江歌妈妈的旧文。

10月中旬,山东即墨下了一场雨,气温很快降到20度以下。往年这个时候,江秋莲要去乡下接母亲来家里住,她那套拆迁分到的楼房冬日供暖,‌‌“比乡下暖和点‌‌”,再过几个月,留学日本的女儿江歌也会放假回来,到江秋莲的超市帮忙收银,给姥姥洗澡,或是跟她吵上几句嘴。

但今年不会了——2016年11月3日凌晨,江歌在日本东京中野区的公寓被害。

江秋莲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母亲,她害怕母亲见到自己现在痛苦的样子:瘦了20斤后,曾经略微圆润的脸颊凹陷下去,眼、鼻、齿的骨骼凸显出来,情绪也不稳定,随时会失控。

即便如此,每次出门前她都必须换好衣服和鞋子,再背上一个深蓝色单肩包。成长于崇尚知识、讲究体面的家庭,父亲从小教育她们穿戴整洁、不出格,这个带些传统意味的规矩延续了三代。

‌‌“我比较感性,但是处理问题还算比较理性。‌‌”这是江秋莲对自己的评价。但江歌去世后,这份理性几乎要消失了,江秋莲已经把生活里其它事情剔除干净,只剩这唯一一件:为江歌的死‌‌“讨还公道‌‌”。

丢失

北京时间2016年11月2日晚11:08,江秋莲结束和江歌的聊天,记录显示,这通电话长达1小时42分钟。

江秋莲几乎每天都会打微信电话给在日本读研究生的女儿,那天刚好江歌和同学聚餐回来,在东京中野车站等同住的室友刘鑫一起回家。江秋莲没出去跑滴滴,正好陪她一块儿等。

话题杂七杂八的,期间江歌讲到刘鑫的前男友下午找上门来吵架的事,江秋莲察觉到男性的危险气息,让女儿注意安全,话题又转到让她找个男朋友上。江歌总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她告诉江秋莲,自己打算在30岁前攒够300万日元,先去环游世界,她说:‌‌“妈妈我30岁不结婚不准催我啊。‌‌”

江歌没等到30岁。第二天17:00,日本大使馆给江秋莲打来电话,说江歌在东京被人杀害了。江秋莲不肯相信,她第一反应是假消息,最坏的情况就是江歌被绑架,‌‌“怎么会被杀害呢‌‌”,她想不出一个江歌被杀害的理由。

但她还是慌得没法开车,联系了刘鑫的父母,因为两家住得近,没多久对方就开车来接她。他们一同到达王家官庄村时,刘鑫的视频电话来了,女孩摘下口罩,把镜头朝身侧一晃,可以看出她正在警察局。江秋莲抢过手机,刘鑫见到她就哭着说‌‌“对不起‌‌”,‌‌“歌子在哪里?‌‌”‌‌“在医院。‌‌”‌‌“是死是活?‌‌”‌‌“不知道……‌‌”

江秋莲双腿虚软,瘫坐在地,刘鑫父母见状说:‌‌“你也别着急,应该没什么事。‌‌”江秋莲当即对他们说出自己的猜测:就是你们女儿的前男友杀的。对方一愣,但仍转身离开了。

14个小时后,江秋莲才见到江歌,‌‌“我女儿躺在那里,一头黑亮的头发没有了,被什么东西包裹着,漂亮的衣服不见了,是那种无纺布的手术服,眼睛半睁,嘴巴不能闭合,看到这些,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她不肯相信江歌已经离世。日本警察在她身边放了一把椅子一瓶水,说江歌在旁边陪着你,江秋莲哭得说不出话来,‌‌“不要用江歌死了这样的话来告诉我,不要,没有。我还能找到她,我一定可以找回她,我一定可以再见到她‌‌”。

变了

江歌去世9天后遗体火化,江秋莲的日本签证也快要到期,她带着江歌的骨灰回国。在机场过安检时,因为骨灰盒中装有两枚江歌生前最喜爱的、金属质地的哈利波特纪念章,必须打开确认,‌‌“我不能打开,不要打扰她。我也不让她过安检,不能让江歌像一件行李一样‌‌”,江秋莲哭喊。最后东京中野区政府与机场沟通,准许她直接带着骨灰盒上飞机。

将近中午,飞机抵达青岛,这是刘芸(化名)在江歌出事后第一次见到江秋莲,她是江秋莲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两人从二十岁出头相识到现在,关系一直亲密。

刘芸陪她坐进车后座,江秋莲穿一身黑衣服,低着头,‌‌“好像谁也没看见‌‌”,只把脸贴在江歌的骨灰盒上,念了一路‌‌“歌子我们回家了‌‌”。

‌‌“她整个人都变了,完全变了。‌‌”在刘芸的记忆里,江秋莲曾是个干练又仗义的女人,但现在,她从不主动说话,也不在人前哭天抢地,只是不论早晚,‌‌“眼都是红的、肿的‌‌”,不出声地流眼泪。

俩人常常坐在那里,一待一个下午,江秋莲手机不离身,翻看和江歌有关的一切信息,刘芸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压抑,太压抑了‌‌”。

每次刘芸提出晚上留下来陪她,江秋莲就赶她走:‌‌“走吧走吧,在这你也睡不着。你能天天陪着我?我就这么个样,你能怎么办?把你也搭进去?‌‌”她唯一一次留下,江秋莲就把自己关进江歌房间,那个房间谁也不许睡,只有她才可以。过了春天,房间一整理,连她也不睡了,‌‌“江歌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

一有人踏入家门,江秋莲会有一种焦虑和被侵犯的感觉,‌‌“歌子以前说过,妈妈,好希望我们有两个家,一个家可以有很多人,一个家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些年,江秋莲家一直只有两个人,她离婚后靠着摆地摊、做裁缝、卖布料,一个人拉扯江歌长大。

江歌出生不到两个月时,江秋莲外出后回来,发现孩子不见了,父母告诉她,丈夫把孩子抱走了,拦都拦不住。她说要去婆家找江歌,父母不同意,把她关家里一个月,后来丈夫抱着江歌来和好,她发现孩子的棉衣领子因为食物污渍结成了块,直把两颊磨出血来。这之后,江秋莲倍加保护江歌。

但家里人一时也无法接受江秋莲离婚,有天晚上起了矛盾,江秋莲带着江歌出门,母亲在后面一路跟着,喊:‌‌“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江秋莲心里想:‌‌“是啊,世界这么大,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她们到水库边,黑黢黢的,江秋莲想抱着江歌一起跳下去。她记得江歌拉着她的手一直说‌‌“妈妈回家‌‌”——就是这句话,让她能走到今天。

争吵

江秋莲发誓要找出杀害女儿的凶手,去年11月4日凌晨3:48,出发去日本前,江秋莲发出一条微博,请求大家帮助督促警方破案,并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当天,刘鑫给她发来一条信息,表示会把调查过程中做的所有事情如实告诉她,但从到达东京到离开,刘鑫一直没有和她碰面。

有人来加江秋莲的微信,她都毫不过滤地通过,随即发给对方一段话,讲述‌‌“江歌室友刘鑫搬过来、其前男友到住处骚扰以及当天晚上江歌在车站等室友‌‌”的事情,并说道:‌‌“我怀疑凶手就是刘鑫的前男友,恳请您帮帮我,我需要社会舆论的帮助督促日本警方尽快抓凶手。‌‌”

‌‌“刘鑫‌‌”,在案件还未被侦破时,这个名字似乎成为最接近真相的存在,在这段叙述中很快被传播开去。江秋莲称,起初希望以此来督促案件侦破。然而事情很快脱离控制,网友开始抨击指责刘鑫。

两天后的晚19:28,刘鑫在微信上给江秋莲发来一段话,说她正在配合警方调查,而江秋莲发在微博上的那些东西都‌‌“不着边际‌‌”,‌‌“我不恨你,但你已经对我造成了伤害了,事情解决了以后也不会再见你了‌‌”。

刘鑫给江秋莲发来的微信。三叔是她对江歌的称呼

4天后,刘鑫在微信上告诉了江秋莲案发当天晚上的事:她和江歌一起从车站回家,因为她来例假弄脏了裤子,于是先进屋去换,突然听到江歌在外面尖叫了一声,她跑去开门却发现门推不开,猫眼也看不清楚,就马上打电话报了警。

新的矛盾点在于门为什么推不开。江秋莲认为刘鑫锁了门,而刘鑫坚决否认,这样的各执一词僵持到现在。

案子很快告破,11月24日,日本警方以杀人罪对中国籍留学生陈世峰发布逮捕令,指控其杀害江歌。在日本媒体的报道中,陈世峰确实是江歌室友刘鑫的前男友,而警方在他的衣物上也采集到与江歌DNA一致的附着物。

刘鑫不再回复江秋莲的微信,她的母亲把江秋莲的微信拉黑,江秋莲也曾打电话给她父亲,电话那头总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联系方式被切断,江秋莲找到刘鑫老家的村子里去打听,得知他们已经搬家,村口一户人家留她吃午饭,她谢绝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今年5月21日,江秋莲在微信和微博上发布文章《泣血的呐喊:刘鑫,江歌的冤魂喊你出来作证!》,曝光了刘鑫及其父母亲的姓名、身份证号、手机号码等私人信息,平时只有两三千阅读量的微信号‌‌“江歌妈妈‌‌”上,这篇阅读量达到4万多,微博阅读则超3千万。评论有将矛头直指刘鑫的,有认为江秋莲炒作的,也有觉得‌‌“伤人伤己‌‌”的。

文章发出当天,刘鑫在微信上联系了江秋莲,希望她撤回文章,不然‌‌“死了也不会去作证‌‌”。两天后,江秋莲接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刘鑫父亲,她抖得几乎接不起电话。电话里的人说要起诉她侵犯隐私权,甚至骂江歌‌‌“命短‌‌”。日后刘鑫站出来公开表态中为此事道歉,说那都是‌‌“气话‌‌”,但江秋莲无法接受。

6月5日,这篇引起争议的微博文章因为刘鑫的投诉而被禁,但江秋莲并未止步,她每天持续发布类似的、充满情绪的信息:‌‌“说我精神不正常也好,说我神经病也好,我知道我早晚会有那个下场。唯一支撑我的就是给江歌讨公道的信念,如果连这个支撑都没有的话,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自尊

今年春天,江秋莲把房子卖了,以此来支付律师费及其它费用。由于回迁房没有房产证,房子只能由村里接手,接下来,江秋莲还能在这里住上三年,如果要继续居住就要支付房租。最后的财产耗尽时,她最担心的是‌‌“江歌回来找不到家‌‌”。

同时,她的微博正逐渐变成一个悲伤聚集地,每天都有评论和私信请求她帮忙转发,多是苦难,甚至打开就是一张血淋淋的照片,这让她立马想起女儿遇害的场景。

还有一回,她在晚上12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先是对她表示了一番同情,几句话后江秋莲想要挂断电话,说‌‌“这么晚了您需要早点休息吧‌‌”,对方仍在不停地自说自话,到最后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一个小时之后,江秋莲不得不‌‌“非常不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江秋莲有很强的自尊心。她在中考两个月前因为体育老师骂她而跟对方打了一架,死活不愿意再去学校,因此辍学。又在江歌一岁半时毅然与丈夫离婚,对90年代的一个农村妇女来说,这并不容易。

现在,只有两件事情会让她发脾气,一是劝她好好活下去,二是被同情,‌‌“不想让别人觉得好像很可怜‌‌”。

但今年3月份,她还是发起了一个众筹,资金用于‌‌“为被害独女讨公道,单亲妈妈众筹赴日‌‌”,那时她的账户只剩下一两万,律师费用还未支付。最终13272人为她筹得30万余,她挨个回复‌‌“谢谢‌‌”。

‌‌“非常过意不去,而且有一种被施舍的感觉,特别不能接受。其实每次跟人家说一声感谢的时候吧,心情很复杂,有感激、感谢,有自卑,感觉自己成了一个乞丐,在乞讨。我可以受任何的委屈,天下任何的委屈我都可以承受,只要为了江歌。我不能因为没有钱打不起官司,去不了日本,我就不做这件事情,所以我宁可去乞求,我也一定要为江歌去讨回公道。‌‌”

江歌走后的241天,江秋莲第一次梦见她,她写下那些听起来混乱的梦里的情景:‌‌“我和你一起在日本,因为不懂日语,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在用地图搜索,怎么会忘记歌儿你的日语那么好呢?歌儿身上没有伤,只是受了很大惊吓,很烦躁的样子……我们一起坐着小铁凳子滑行了一段,歌子坐着我后面,我还背着歌子走了好一会,歌子不相信人,感觉被欺骗了,你皱着眉不愿意说话,见了任何人都害怕的样子,就像小时候依偎在妈妈怀里。‌‌”

见面

‌‌“你还认识我吗?我很高兴见到你。‌‌”

‌‌“阿姨我一直想见你,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真的是这样子。‌‌”

‌‌“大点声说话,我这耳朵有点背。‌‌”

‌‌“我一直想见你,但是我不知道见了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知道怎么开口没关系,我来问你吧。江歌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江歌走后第294天,江秋莲见到了刘鑫,《局面》记录了她们的见面。江秋莲用手机把两个小时的谈话全部录下来,回家后反复听,录音里不断有刘鑫的啜泣声,江秋莲则不停打断她,情绪失控地咆哮、质问。

每次回放时,江秋莲就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墙,墙上什么也没有,白茫茫一片,左手使劲攥着盖在身上的毯子,指关节发白,一旦听到自己的声音,整个人开始发抖,跟着录音里那个自己嚎啕大哭。

后悔,每次听完之后她都后悔自己没有让刘鑫多说一点,她意识到自己当时已经情绪失控,但就是控制不了。

这次会面后,刘鑫又‌‌“消失‌‌”了,她把来访记者的微信拉黑,不再回复电话和短信,不再更新微博。江秋莲依旧隔三差五给她发消息过去,最后一条消息是10月6日下午4点多发出,内容是‌‌“刘鑫,你真的过得心安理得吗?‌‌”没有回复。

刘鑫父亲说,那次见面该说的都说了,但是‌‌“没用‌‌”,刘鑫在哪儿他也不知道,晚上‌‌“有时候回家,有时候不回家‌‌”。天气转好,他跑上跑下到天台收了上午晒出棉被、辣椒,再次闭门。

9月的一个晚上,大风,整个屋子里都是从窗口传来的呼呼声响,江秋莲直到早上才闭眼,醒来后开始整理江歌的照片,她把所有与江歌有关的照片都打印好,买了二三十个相框,一张张放进去,每张照片她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翻到一张江歌和刘鑫的合照,她盯着看了半分钟,拿起剪刀很快地把刘鑫那部分剪掉了。

签名

相比起对刘鑫的复杂感情,江秋莲对陈世峰的恨意更直接:‌‌“希望他被判死刑。‌‌”她再次飞往日本,得知按照日本法律,杀害一人很难被判处死刑,并且中日之间没有犯罪引渡条例,不能将嫌疑人引渡回国审判。在日本的40多天里,网友转发给她矶谷利惠的案例——10年前,矶谷利惠被杀害,母亲矶谷富美子通过发起签名征集活动,使得凶手被判死刑。

江秋莲给她发了一封邮件询问如何做到,一周后她收到矶谷富美子的回复,邮件中对她提出的10多个问题一一解答。

但对江秋莲来说,一切得从零开始,这之后的准备时期一度长达4个月。

请求判处陈世峰死刑的签名活动准备就绪,江秋莲雇了一个司机替她开车,准备从青岛开始,跑遍全国的高校。第一个学校顺利完成,第二个学校有人请她结束活动,到了第三个学校,保安队长骑车过来,扯掉了易拉宝,夺走江秋莲手上的请愿书,问:‌‌“你这是干什么?‌‌”

高校的签名征集活动在第四天夭折,江秋莲的车后座和后备箱至今还塞满打印好的上申书、易拉宝及一些日用品。她还辗转微博、微信、知乎、论坛,不断发送网上签名的请求,在30个小时内征集到18万签名,现在这个数字是28万。

11月3日是江歌逝世一周年,江秋莲必须陪着江歌,之后她将前往日本街头继续签名征集活动,等到12月11日,对陈世峰为期一周的审判就到了。

江秋莲不只一次被问起审判结束之后怎么办?她说回答不了,也想不到那么远的事情。刘芸说,这个问题任谁都回答不了,‌‌“怎么办?愁人‌‌”。

但是承受了这么多人的好意,江秋莲觉得自己‌‌“死都不敢死‌‌”,审判越近,她又感觉离江歌越近。

‌‌“你后悔送江歌去日本吗?‌‌”江秋莲终于被问到这个问题。当时做这个决定时,她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不后悔,因为这是女儿的愿望‌‌”。

几天后,她在朋友圈又发了一篇怀念江歌的文章,里边有一句话:歌儿,谢谢你成为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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