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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被消灭

端传媒总编张洁平月前在她的facebook发出以下帖文:与前辈午餐,前辈说自己去年做了决定,不离开香港。搬进老年公寓的他是这样说的:“我也不愤怒,我就是做我能做的。能做什么?借用鲁迅的话,让那些让我们不舒服的人不舒服。”“就是不要被消灭。”“香港如果好好的,我可能就走了。”后有留言:“这话像李怡。”

“不要被消灭”不是指肉身,八旬老人,肉身迟早会消灭。讲的是个体意志和自由思想,只要活着就“不要被消灭”。即使死了,也盼一些话还能继续活。

昨天引述Eyal Press说:每一个人其实都是由想象的共同体、事实的共同体和孤立无援的个体这“三体”所构成。对我来说,爱国主义、社会主义这种想象共同体,曾经是我自小形成的相当顽固的意识形态;当我进入左派机构工作,妻子又长期在大陆生活,这种想象共同体已经与事实共同体及利益共同体结合在一起了。个体从精神到实质对抗共同体,当然要作些牺牲,所幸当时在香港承受得起。说基于良知或陈义过高,也许如Press说基于“常识和本心”更适合。

以“常识和本心”观中共国,众所周知造成“国家很富,却有1.5亿人处于极度贫困状态”,是权贵资本主义发展的结果,要说这种发展是“建设伟大工程、推进伟大事业、实现伟大梦想”。因此习近平“得到了全党全军和全国各族人民的衷心拥护爱戴!”还肯定这说法不是“远离事实”,这岂是一个有识之士出自“常识和本心”的意见?

以“常识和本心”观香港。香港所有的问题,包括民生问题都是中共绝对权力和权贵资本主义崛起后对香港的侵凌所造成的。大陆资金炒高楼价至市民无法负担,大陆人无限制地进入香港争职位争学位争床位争医疗争福利争选票,大陆贪腐之风连香港廉政也披靡,关系文化使香港原有的机会平等,变成了“识人”好过“识字”。任何具常识和本心的人都知道,香港只有按《基本法》实现普选,产生真正由市民授权的政府,才能维护本地人权益和解决民生问题。少谈民主,多多关心民生,在殖民地时代是可以的,在权贵资本主义大举入侵的今天,争民主即使没出路,但不奋发自主精神更是只有做奴隶的出路。

强权压境,“翻脸不认账”地扭曲解释一国两制和白纸黑字的《基本法》,香港人势单力薄难以抗衡固然是事实,但并不等于我们要放弃“常识和本心”去阿谀奉承千方设法迎合强权。我们为什么要在许多事情上未战先降?我们为什么要放弃维护中华文化的正体字,去迎合残体字?为什么要放弃文明社会的法治坚持,去提早接受政治对司法的干预?为什么要放弃一贯营商准则跟着那纯属政治考量的“一带一路”起舞?为什么中共压力未到我们就要自动奉上“爱国教会”?

如果因为始终要嫁给恶人,不如提前主动脱衣迎迓就范;那么人始终要死,何以不提前了结?

在今天,所谓政治正确即是迎合强权。纵使对“常识和本心”的坚持终于敌不过强权,纵使我们无法令香港变得更好,但也应守护我们的心智和尊严,“不要被消灭”。而人类若不是继续堕落,谁能说强权可以永远压倒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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