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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维吾尔语消失——将是人类的悲剧?!

自9月份开始,无视无数维吾尔人、中外学者、人权人士的强烈反对,维吾尔语,最终还是被中共政权强行挤出了维吾尔自治区的教育系统!

一个源于茫茫戈壁、巍巍群山,绵延、驰骋千里绿洲;发展了几千年,存在了几千年,曾经为突厥-伊斯兰及人类文明做出过极大贡献,使中亚文明得以传承至今、持续存在几千年的古老语言——维吾尔语,即将告别人类文明,退出人类历史的舞台,进入幽暗的博物馆,成为未来学者们探究、猜测的对象!

作为一个维吾尔人,一个热爱自己民族文化、信仰、传统的维吾尔知识分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语——在母亲怀抱中学会的语言,被他人蹂躏、埋葬;我慨叹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能力挽狂澜拯救自己濒临灭亡的母语;懊悔自己生不逢时、不能如冷兵器时代扛枪上山打游击,为母语开辟一片新天地;悔恨丢失了祖国独立、自由之前辈的愚昧和无能;更是愤怒于那些断了脊梁骨维吾尔官僚、御用学者助纣为虐的无耻与卑鄙。

这世界上,大概再没有比看着自己的母语被埋葬、蹂躏,而无法施援手更让人难于忍受的痛苦与无奈!母语的被埋葬,等同于母亲的被埋葬,等同于那梦醒泪沾裳、日思夜想之生我养我古国家园的被埋葬!

维吾尔人、无论是在自治区境内的还是流落世界各地的,都忧心忡忡、心急如焚,不知道能做什么,该干什么;个人、组织,网站上,聚会上,都在谈论维吾尔人自上世纪被满清占领以来至今,维吾尔民族第一次面临的最大生存危机——语言生存危机!

我也不例外,自看到、听到在自治区教育系统不再使用维吾尔语的那一刻起,我每天寝食不安、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维吾尔语危机,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我出生在伊犁一个清一色维吾尔人的山村;在爷爷、奶奶的怀抱中,学会了维吾尔母语的第一个单词;在纯维吾尔语的环境中,还特别幸运的上过三年维吾尔语小学;这一切,使得我这个后来的“民考汉”能够在任何时刻、任何地方都可以流利自如地运用维吾尔语母语进行读、写、说、唱。

伊犁,不仅是近代维吾尔启蒙运动的发源地之一,也是近代维吾尔文化艺术、政治、经济、工业及军事的发展重镇;那里不仅集聚了维吾尔近代政治、经济、工业的领军人物,也聚集了近代维吾尔文化艺术的名人学士。

也因此,伊犁不仅成为了近代维吾尔语快速适应现代文明,得以发展,引领维吾尔人进入现代文明之策源地之一;也使我这个有幸出生于伊犁的维吾尔人,得以在伊犁完成我的维吾尔语启蒙教育,成为一个具备完整维吾尔身份、忧国忧民的维吾尔知识分子。

维吾尔语,如同世界上其他成千上万种语言,是一个极为丰富、深奥,能够适应现代科学技术发展,而且极具发展潜力的语言!作为突厥大家庭最古老语言,维吾尔语曾经为现代突厥语系国家的语言发展做出过无可估量的贡献;土耳其建国后,在其纯化其语言运动中,以Uygar替代“Civilization(文明的)”就是对维吾尔人(Uygur)以维吾尔语创造辉煌文明的认可!

维吾尔语的丰富、深奥,不仅体现在其对丰富多彩大自然的贴切表述上,而且还淋漓尽致地体现在维吾尔语诗歌的优雅,维吾尔文学的细腻;维吾尔笑话、幽默的嬉笑怒骂,维吾尔谚语、箴言警句的简洁深刻。

以对和人类朝夕相处动物的表述为例:如对马、牛、鸡的表述就可证实维吾尔语之丰富多彩;马,在维吾尔语中,可以概述为一个单音节的“At (马)”,还可以细分为:Taichaq (小马驹)、Baital (母马)、Arghimaq (马驹)、Tulpar (飞马、骏马)。

牛,可以概述为双音节的“Kala (牛)”还可以细分为:Buqa (公牛)、Inek (母牛)、Mozay(小牛)、Topaq (壮牛)、Okuz (阉牛)。

鸡,可以概述为双音节的“Toho(鸡)”还可以细分为:Horaz (公鸡)、Mekyan(母鸡)、Chuje (小鸡)。

作为名词的At (马),还可以做动词At(击打、射击)使用;这,只有生长在维吾尔语环境中、且受过维吾尔语基本教育的人才能搞清楚、搞明白!

维吾尔语的深奥尤其表现在其双关语意的随环境、语气之变化上。长期存在于伊犁民间的“Chahchaq (类似于单人相声、或西方的脱口秀)”,Letipe (笑话)就是说话者充分利用维吾尔语的双关语意使听众捧腹大笑。

也举一例说明:一个烟鬼忘了带烟;问路边一位正在吸烟的老人,能给点莫合烟吗?老人从烟袋里抓了一把;烟鬼问能给点卷烟纸吗?老人给了点纸;烟鬼又问能借个火吗?老人回问:你还想要点饭吗?译文无法保证维吾尔语原味,使人无法立即笑出声;但在维吾尔语,听众听完之后立马就是哄堂大笑!

维吾尔谚语“一块儿石头打两布谷鸟”、“玩火将烧伤自己的手”,和汉语的“一石两鸟”、“玩火者必自焚”有异曲同工之妙!排除译文的赘述,在表述上和汉语不相上下。

将维吾尔语双关语使用升华至精致境界的,是维吾尔文明发源地、被称为王城的喀什噶尔维吾尔人;维吾尔人常常说,喀什噶尔维吾尔人的双关语不仅能笑死人,也能气死人!

小时候,听一些维吾尔人说,当中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的《红楼梦》被译成维吾尔语之后,读了维吾尔语《红楼梦》的人,即便是懂汉语,也不再想读中文版《红楼梦》了!因为译者使用维吾尔语的优雅、细腻、深奥,使得《红楼梦》故事情节、语言对话、诗文对联就如同一个维吾尔作家以自己的母语书写的那样娓娓道来!

但就这么一个美丽优雅、细腻简练且丰富多彩的语言,一个为中亚及世界文明贡献了语言学家马赫穆德•喀什噶里(Mahmut Qeshqiri)之《突厥语大辞典》,玉速甫•哈斯哈吉普(Yusup Has-Hajip)之《福乐智慧》、以及举世无双《木卡姆》等闪耀着人类聪明智慧的美丽语言,一个将近两千多万人口之民族使用至今的语言,而且,和维吾尔人在语言上几无差别的乌兹别克斯坦等因拥有自己的国家而使其语言蓬勃发展的今天,却因为独裁者处于同化、奴役维吾尔人之邪恶目的,而以维吾尔语落后,不适应于现代科学技术为借口,迫使维吾尔语退出人类文明的历史舞台,何其不幸。

这不应该仅仅是维吾尔人的悲剧、维吾尔人的痛失,应该是人类的悲剧、人类的痛失;人类在花费大量精力解密消失民族语言文字的同时,还在重复历史的惨痛教训,人为地消灭已经持续存在发展了几千年的维吾尔语!

在一些组织及个人正竭尽人力、财力、物力企图复兴失去的满语的今天,却还有人要一意孤行消灭将近两千万维吾尔人正在使用的语言,居心何在?良心何在?拯救维吾尔语,不仅仅应该是维吾尔人的良心、责任心呼吁,而且也应该是每一个现代人的良心、责任心呼吁,也包括中国有良心、责任心汉人仁人志士的呼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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