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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志坚是一个怎样的人?

——专访余志坚的妻子鲜桂娥

“天安门三君子”之一余志坚

在中国的89民运中,向天安门城楼毛泽东像投掷混合颜料的鸡蛋的“天安门三君子”之一余志坚,今年3月30日在美国印第安纳州病逝。“人道中国”为余志坚举办了葬礼,最近并邀请余志坚的妻子鲜桂娥来旧金山做客。记者借此机会访问了鲜桂娥,请他谈谈余志坚是个怎样的人。

鲜桂娥谈余志坚是个怎样的人(CK摄)

余志坚是个怎样的人呢?鲜桂娥回答:“他是一个非常真诚、善良的人,他的思想、他的政治主张,有人认为他是激进的,但是实际上他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我打比方说,在国内我们一起办家教,基本上是我在做主,他在外面广泛结交同道的朋友,他带了几千块钱出去,回来就是个零蛋;还有一次他的一个朋友给他打电话,说能不能借两千块钱,不是被人来拿钱,而是他主动送过去。”

1989年,余志坚是湖南省浏阳市的一位小学教师。鲜桂娥说,余志坚求学期间就读了很多书,是一个知识渊博、思想成熟的人。她说:“他以后写了《毛泽东的十大罪过》,但在那时他的思想已经形成。正因为那时有那个思想,所以89年他才做了那样的事情。很遗憾,学生领袖们没有人接受他们的理念。他们当时想用自己的行动唤起民众的,即使他所想的是‘虽千万人吾往矣’,但是依然是个悲剧,依然成为少数中的少数。有人说时代总需要有些先行者,那么他就这样做了。做之前他是写了遗书的,他想到了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1989年5月23日,当余志坚、喻东岳、鲁德成向太安门城楼毛泽东像投掷混合颜料的鸡蛋后,他们三人被当时在天安门广场绝食请愿的学生扭送到公安局,余志坚和喻东岳、鲁德成分别被判处无期徒刑、20年和16年有期徒刑。鲜桂娥说余志坚并没有因此对当年的学生心生怨恨、耿耿于怀:“他曾经写过一个声明,那个声明对学生们的行为非常理解。他说如果他们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肯定不会那样去做。在我心中他很可贵的地方是,他是一个非常宽和的人。”

余志坚在去世前的两个半月,曾发表声明退出海外民运组织。鲜桂娥告诉记者,她清楚了解余志坚写这篇声明的心情。她说:“他告诉我的就是,他退出了海外民运组织,但是他没有退出海外或者国内的民运活动。他退出组织,是想很清白的离开人世,因为海外民运从六四后的28年来,他看到的东西,使他觉得很失望。就好像‘出世’、‘入世’一样,退出来是为了更好的入世。他退出来之后,他还是写了乐观的文字,以他个人所见,相信普世价值的人士非常多的,人数之众,是一个庞大的群体,我们不把他们称作民运人士,但是他们具有普世价值,这很好。他很乐观,他希望大家能够结束一盘散沙的状态,”

“人道中国”主席葛洵与余志坚的妻子鲜桂娥(CK摄)

鲜桂娥告诉记者:她与余志坚2006年结婚。2003年经人介绍与余志坚相识,两人可谓一见钟情。她说:“他是很独特的,我见他身上有那种独特的气质,是不可言传的那一种,那一瞬间就被他吸引住了。他的口才非常好,听他讲天文地理,上上下下,听得发呆。然后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鲜桂娥与余志坚认识的时候,就知道余志坚因在89民运期间向天安门城楼毛泽东像投掷混合颜料的鸡蛋而被判刑入狱,她做好了与余志坚一起承担政治迫害的思想准备。两人在中国时的家庭生活果然每时每刻都面临警察的骚扰。她说:“他们有的时候会搞突然袭击到家里来,把电脑打开。他们很奇怪,没告诉他们密码,他们能够把我们的QQ打开看,然后余志坚的邮箱就经常打不开。他经常和同道的朋友们集会,国保严重警告他,你要停止这个活动,如果不停止,很危险,我们要抓你进去。我有一次也被他们警告,就是他被抓进去后我写了三篇文章,我心里很焦急,发到境外,他们找到我,非常凶,有一个拍桌子说:现在不说余志坚的事,就凭你这三篇文章就可以把你抓进去;还有一个说:我现在就可以扇你一个耳光。”

余志坚与鲜桂娥2009年逃离中国。逃离中国的原因除了不堪忍受迫害,还有希望带他们的生死朋友、“天安门三君子”另一位成员喻东岳来美国治病,喻东岳在监狱中被折磨罹患严重的精神疾病。喻东岳来美后,起初由喻东岳的妹妹照顾,后来由于未曾料到的原因,余志坚把喻东岳接来自己家中,成为家中的一位成员。鲜桂娥说,对此余志坚毫不犹豫:“他当即就说,这个事情还要商量吗?我们责无旁贷,不管什么情况下,这是我们的兄弟,跟着我们跟定了。实际上我们照顾喻东岳很快乐,就是一家人,很幸福的那一种。”

余志坚去世了,鲜桂娥表示,她将和余志坚在世时一样,照顾喻东岳:“对,我不会放弃。我跟他的妹妹说了,今后无论什么情况,你们两兄妹在美国有什么状况,我那里就是你们的家。”

余志坚逝世,“人道中国”为余志坚举办了葬礼,承担了安葬余志坚的所有费用,并筹得4万多美元,资助鲜桂娥母子与喻东岳今后的生活。还从“人道中国”的公共基金中拨款设立“余志坚纪念奖”,每年颁发给反抗中共专制暴政的杰出人士。鲜桂娥说:“我特别的感谢‘人道中国’,感谢他们设立‘余志坚纪念奖’,这也是志坚的遗愿,他真的是希望有一个基金会能够奖励后来,他未能做到,‘人道中国’帮他做到了。他是挑战极权的了不起的英雄,我想就把他的精神就用这么一个纪念奖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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