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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狗咬28天后死亡:为何打狂犬疫苗没用

‌‌“虽然走在路上无缘无故的被狗咬了,很倒霉。但是第一时间有专业人士指导我该怎么处理,有好朋友听我说话发牢骚,有托管班的老师帮我多带会孩子,有老公心疼,有保险公司报销医疗费用……这件事似乎也没这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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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士的朋友圈截图。本文图均为红星新闻图

这是6月20日龙女士被狗咬伤,前往西安市中心医院注射狂犬疫苗后发的朋友圈。

没有想到,在她看来似乎没那么糟糕的事,最终却还是演变成了一件糟糕的事——

被狗咬伤28天后,龙女士,这位丈夫心中乐观、温和、上进,闺蜜口中‌‌“人畜无害‌‌”、优雅美丽的32岁女人,因狂犬病发作,不幸离世。

7月24日,红星新闻联系到刚处理完妻子龙女士后事的马宏周,他向红星新闻讲述妻子从被狗咬到病发身亡的过程。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疑问:被狗咬伤后,龙女士及时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作了处理,也注射了狂犬疫苗,为啥还会病发身亡?

人畜无害

上进热情、优雅美丽的好妻子

妻子去世后,马宏周特别害怕天黑。白天被忙碌冲淡的思念,到了晚上就显得越加浓烈。

他告诉红星新闻记者,每晚只要一闭眼,他和妻子在一起的生活场景就会在脑海里浮现。

2006年马宏周在浙江温州做外贸生意,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认识了来自重庆的龙女士。随着交往的深入,热情、阳光、多才多艺的重庆女孩就此‌‌“占领‌‌”了他的心。马宏周称,他们从认识、相爱到结婚,感情一直很好,‌‌“生意再忙,每天都得打电话‌‌”。

2010年,结婚之后的两人离开温州到马宏周的老家陕西创业。他们最开始在距西安70公里的地方租地建设葡萄种植基地,后来生意扩大后,他们创办了自己的葡萄酒品牌,马宏周主要负责生产加工,妻子龙女士就负责接洽客户,销售推广。

马宏周称,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如今生意和家庭生活都属于上升期。但平时仍旧很忙,妻子得一边照顾8岁的女儿,一边经营生意。他和妻子经常一周才见一次面。

马宏周认为妻子属于很上进的人,家里生活好了,她还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除了生意和女儿,她还报了各种培训班学习‌‌”,他常常被妻子的生活热情所打动。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从葡萄基地驱车回家陪她和女儿,只要一打电话他就会对妻子说,不要太累。

在龙女士的闺蜜张琦看来,龙女士是一个有生活品质、优雅美丽、‌‌“人畜无害‌‌”的女人,待人接物都让人很舒服。她称,龙女士平时也喜欢小动物,对狗并没有厌恶。因为家里有小孩,她们两家都没有养狗。

她记得有一次龙女士曾说过,可能要等她老了,才会养狗。

莫名其妙

在路上被迎面走过的狗咬了

张琦向红星新闻记者回忆,6月20日龙女士被狗咬后不久曾给她打了电话。电话里龙女士说,在去见客户的路上被一只60厘米大小的狗咬了。当时她和狗迎面走过,狗突然转身在她左脚咬了一口。张琦还开玩笑称,一定是你有什么味道吸引了狗,或者是狗突发神经病。在聊了大概5分钟后,张琦便催她赶紧去医院打针,随后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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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狗咬后的印痕。

妻子被狗咬时马宏周在葡萄基地,妻子去医院打完针给他发了微信。他询问伤情,妻子告诉他没事。

据西安市中心医院门诊病历显示,左踝可见多处齿痕,左踝狗咬伤1小时,医院以二级暴露进行处理。此后20多天,龙女士在6月23日、6月27日、7月4日均准时前往西安市中心医院注射疫苗。

红星新闻记者从西安市中心医院门诊病历上看到,门诊时间为6月20日下午6时09分,现病史:左踝狗咬伤1小时;查体:左踝可见多处齿痕;处理:二级暴露:1、清创;2、5U 肌肉注射立即;3、头面部手会阴部免疫低下,注射狂犬病人用免疫球蛋白20TU/KG。

病历上写明注射的时间,第一针伤后第0天:6月20日;第二针伤后第3天:6月23日;第三针伤后第7天:6月27日;第四针伤后第14天:7月4日;第五针伤后28天:7月18日……

马宏周说,前四针都是按照医院给的时间打的,每次打完还有医生和护士签字。7月18日本来该注射第五针,没想到人已走了。

马宏周和张琦至今都还不敢相信,一切来得如此之快,从病发到去世就几天时间。到了7月13日,龙女士就开始感觉左腿发麻,后脊椎酸痛,同时出现尿频尿急症状。

马宏周称,当时自己因为有事就叫了女儿陪她去医院检查。可医院并没有将病情和狗咬联系在一起,妻子只是去打狂犬苗的西安市中心医院看了泌尿外科和骨科。

当天,因为女儿帮忙取药,龙女士有感而发,就在朋友圈里写下这么一段话:

身体不舒服不能久站,看着她踮起脚尖帮我排队取药,暖心而心酸,直至眼里蓄满了泪水。这么暖心的画面一定要记下,多不愿它随着时光流逝而模糊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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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士朋友圈截图。

张琦看到朋友圈后,给龙女士打去了电话,她们在电话里约定,等病好后,‌‌“她带着女儿,我带着儿子到附近山庄避暑‌‌”。

没想到,这竟是她最后一次和对方通话。

她太无辜了

在被狗咬28天后病发离世了

去医院回来,连续吃了几天的药,都没有啥效果。7月16日晚,龙女士病情加重,出现呕吐,甚至不能走路。马宏周回忆,当时先是带她到家附近诊所打了吊瓶,然后17日一早去了西安最好的一家医院检查。

医生在仔细询问病情后,才得知龙女士之前曾被狗咬过。随后,医院组织会诊,并初步诊断为狂犬病。医院建议应立刻转往西安市第八医院进行抢救。

然而,龙女士病情已经无法控制,18日凌晨4时许,昏迷加重,凌晨6时50分左右,龙女士因抢救无效死亡。

红星新闻记者在马宏周提供的居民死亡医学证明书上看到,死亡原因清楚写着:狂犬病,呼吸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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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证明上写明的死亡原因是:狂犬病,呼吸衰竭。

龙女士去世后,她的骨灰被马宏周带回老家宝鸡安葬。

据马宏周说,他70岁的母亲因为接受不了现实,数次哭晕过去,目前都还一直躺在床上。

女儿参加葬礼后就再也没提过妈妈,‌‌“其实她心里明白,不愿意提妈妈是怕引来大家难过,妈妈竟然成了敏感词……‌‌”懂事的女儿让马宏周感动又心酸。

这几天,马宏周把女儿送到亲戚家,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整理妻子的物品。‌‌“一想她,心就会疼‌‌”、‌‌“她太无辜了‌‌”,马宏周在和记者的谈话中突然哽咽起来。

留给丈夫的疑问

接种了疫苗为啥人还是离开了?

尽管悲伤难抑,但马宏周还是很清楚,当下他最应该干什么。他称,他还不能倒下,因为还有很多疑问和困惑需要去解开。

7月24日,在咨询了狂犬病相关的专业人士后,他向西安卫计委提交了一份‌‌“关于6.20狂犬病受害事件请求卫计委调查处理的陈述书‌‌”,其中包括了17个他就此事总结出的问题。

伤口处理是否彻底、规范?

对患者所用疫苗是否有效?

对伤情暴露级别鉴定是否存在错误?

不过,调查处理目前还未进行,按马宏周的说法,卫计委称还未收到涉事医院的情况说明。

马宏周称,如果这些问题不被有关部门重视,不让市民知晓,妻子的悲剧就一定还会上演。他向红星新闻记者举例,18日,就在妻子去世的当天,上海也发生了一起类似事件,某男子5月份被狗咬了,随后也因狂犬病病发而身亡……

马宏周强调,上海男子未接种狂犬病疫苗,而妻子是按照医院接种了的,但竟是相同的结果。‌‌“我们不能等到事发后再去追问‌‌”,他希望妻子无辜的离世能换来更多人对这种病情的重视。

7月24日,他到西安市环城西路派出所报了案,希望警方能通过监控找到那只咬人的狗。

而让张琦感到气愤的是,有些保险公司将龙女士事件当作销售保险的案列。‌‌“那些人,用真名,图片也不打马赛克。她这么无辜的去世,难道就在销售中得到纪念?‌‌”

医生说:

全程免疫也不一定能100%隔绝病情

随后,红星新闻记者试图联系龙女士就诊的西安市中心医院,但电话一直未能接通。

据陕西省疾病防疫控制中心门诊部医生介绍,狂犬疫苗有4针和5针接种针次。一般于第0(注射当天)、3、7、14、28天各接种狂犬病疫苗1个剂量。接种狂犬病疫苗必须按时完成全程免疫,如未能全程接种,则不能保证足够的抗狂犬病免疫效果。

她强调,即使完成全程免疫也不一定能100%隔绝病情。一般打疫苗之后28天后才会产生抗体,不是一打就马上产生抗体。所以只有产生抗体了,才能产生保护作用。另外,因为咬的部位和伤口严重程度不同,发病的快慢也不同。狂犬病病发最快5到10天,最慢可能潜伏一两个月,也就是说有可能还没完成全程免疫,就会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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