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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萨说史213:豫中会战之集团军司令李家钰将军殉国-二(2/2)

老萨的历史真相档案之二百一十三(新抗战系列之一百三十三)

云梦山战役

第47军军部谍报参谋张灿华回忆云梦山战役:我们第104师清晨出发,约八点接近云梦山。渡河的日军先头部队两个大队(一千多人),见我军前来迎战,先发制人占领了云梦山顶。部队攻击前,李家钰总司令找到吴长林团团长说,听说你天不怕地不怕,今天就要看你的表现。你必须拿下云梦山,堵住日军前进。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撤下来,否则拿头来见。吴长林团长领命后,立即部署主力向云梦山日军仰攻。

云梦山是谷山山脉的一支,山势不陡峭,有一段斜坡地带。日军炮兵盘踞在制高点,可以控制整个战场。日军还有机枪火力,布置的很严密。

早上八点,吴团第一营先展开攻势,第二营尾随其后。一时间,枪声大作,敌人炮弹子弹如暴雨一样落在进攻队伍中,我军难以前进。但我军士气高昂,第一营义无反顾,终于冲到日军第一线阵地展开激烈肉搏。此时第一营只剩下100多人了,日军第二线部队发动反攻,第一营只好退下来。日军第一线部队也遭受重大损失,一蹶不振。

下午,吴团的官兵干啃了两个锅盔(大饼),又猛冲上云梦山顶。只听见山上炮声一片,远远望去,日军的炮弹正在我官兵群中不断开花,血肉横飞,触目惊心。漫山遍野的战士不时有人栽倒滚下山来,但吴团仍然强攻不止。最后,吴团终于逼近日军,展开白刃战。双方激战,形成拉锯。

这时,日军来了几架飞机助战。敌机不断俯冲扫射投弹,日军步兵后续部队不断赶来,又增加了4门野炮。我军却没有援军,渐渐占了下风。

到了黄昏,李宗昉军长鉴于吴团已经重创日军先头部队,使得他们暂时失去进攻能力。而且吴团的攻势,已经使得友军有一天时间撤退,所有部队已经脱离险境,没必要死拼了。日军援军不断赶来,我军只有一个团,稍有不慎就会被敌人包围歼灭。

李宗昉军长慎重考虑,下令全团撤退。吴团撤退下来以后,李宗昉军长命令我监视军部人员去发奖金,重伤的1000元,轻伤的500元。

结果,军需官发了没多少,就报告:钱快发光了。

这次战斗,吴团牺牲近400人,轻重伤近500人。眼见受伤官兵一个个互相搀扶着撤退到路边来,真是壮烈又凄惨。有个连长断了一条腿,拄着树棍到军长李宗昉跟前,哭着说:军长,我不要钱,我要打日本人。我不离开你,不离开阵地。不要看我腿打断了,我还可以打仗。我死都要死在战场上!

军长李宗昉说:好兄弟,不要紧,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后方有野战医院,下去好好养伤再战。

这一仗,我们也打死了几百名日军。

金斗寨战役

吴长林团在云梦山打的如此惨烈,彭仕复团在金斗寨就更惨烈几倍。

吴团面对的,不过是日军1000多人。彭仕复团扼守新安的金斗寨,这是日军主力前进的必经之路,面对日军至少数千之众。

彭仕复团第3营营长梁俊范回忆:我团奉命赶赴新安上院一线。刚刚到上院,就接到死守金斗寨的命令。团长命令我率领第3营立即轻装出发,全力赶到金斗寨。我营急行军,第1和第2营紧随其后。我营经过军部时,李家钰司令派人把我拉过去,说明我们抢占金斗寨的重要性。目前大军正在撤退,我军只要固守金斗寨一天,日军就难以从洛阳向西前进。我营赶到金斗寨后不久,团长亲自带领另外两个营赶到。这一天中午十点,发现日军3架飞机和七八门山炮不断轰炸和射击我方阵地。这一带都是岩石山,无法构筑工事,炮弹破片四散,士兵伤亡甚多,只有利用残缺的金斗寨墙和一部分凹地坚持。日军步步推进,主攻攻击到金斗寨以西山顶。日军随后分为两路,一路攻击金斗寨的正面西门和北门,一路迂回进攻金斗寨南面山麓。进攻日军兵力非常强大,到处都在激战。彭仕复团长命令作为预备队的第1营,拦截南面的日军一个大队。但日军兵力过大,高达1000多人,第1营区区三四百人坚持不到2个小时,就伤亡过半。

彭仕复团长见情况紧急,一旦南面被日军占领,前面的第2和第3营恐怕也会被包围歼灭。随后,彭仕复命令第2和第3营交替掩护,退往南面,和第1营靠拢,依靠山地继续抵抗。

我率领第3营苦战转移到这里,发现团部和第1营已经无法坚持,向南撤退。

混战中,第1营伤亡殆尽,彭仕复团长也负伤,被部下拖到一个土洞里急救。此时日军已经杀到洞口,彭仕复团长见情况危急,不愿意被俘,开枪自杀(国民政府追授少将军衔)。

团长殉国后,我代理团长职务,指挥第2和第3营以及第1营残部,继续在金斗寨二线阵地阻击日军。苦战到夜晚,我才奉命撤退。全团此时伤亡三分之二,团长也战死了。

将军殉国

到了5月13日,李家钰失去了和李宗昉的电话联系。情况不明,李家钰集团军司令部仅有一个警卫营一个迫击炮营和一个步兵团,必须撤退。

在战斗打响的时候,李家钰已经命令大部分后勤人员,经过赵峪、江屯乡河上沟撤退,目前已经到达河上沟。这里距离彭仕复团不远,相对比较安全。彭仕复团已经伤亡殆尽,自身难保。

李家钰本来也想先撤退到河上沟,听到那边枪声非常密集,判断正在激战,只能转而另一条路。

李家钰为了前线弟兄,不顾自己安危,命令掩护自己撤退的史耀龙团和迫击炮营,立即前往河上沟增援彭仕复团。

史耀龙团和迫击炮营赶到河上沟,经过苦战才成功掩护彭仕复团撤退。此时彭仕复团长已经牺牲,连排长牺牲十多人,几乎失去战斗力。

万幸的是有史耀龙团接应,不然该团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李家钰将保卫自己的部队拉出来,救了自己的弟兄、

这样一来,李家钰军部仅仅剩下一个警卫营200多人掩护,就很危险了。

撤退期间,李家钰先后同第4集团军司令孙蔚如、第14兵团司令刘戡等人联络上,制订了向西撤退,阻挡日军西进,等待胡宗南集团增援的计划。

此时,李家钰集团军司令部仍然比较危险。他没有恢复同第47军的联络,只有一个警卫营护卫,四处都是绕道后方攻击日军部队。

在这种情况下,李家钰仍然沉着稳定,命令部队不要慌乱,稳住撤退。

期间,他们几次遇险。5月17日,李家钰司令部行军到距离河堤村约3里的时候,突然遭遇火炮轰击。炮火非常猛烈,看来日军已经看到了他们,相距不远。

司令部非战斗人员很多,一些文职军官顿时比较慌乱。李家钰让大家不要惊慌,组织一部殿后,余部顺利突围。

期间,一行人又多次遇险。

人多目标大,李家钰将军部分散突围,自己仅仅留下一个警卫连保护。

让人气愤的是,16日时,部队在一个叫做菜园的山隘,竟然被当地半土匪武装张天明部拦住。张天明是游走于日伪和我军之间的地方游杂武装,乘火打劫,让我们部队缴械后才允许通过。

参谋长张仲雷经验不足,见土匪扼守的山隘非常险要,根本无法迂回,惶恐不已。

李家钰赶到以后,立即命令特务连使用所有武器对准山隘要口射击。

他说:土匪乌合之众,只会虚张声势,没什么难对付的。

果然,一通射击后,数百土匪立即鸟兽散,让出了要隘。

18日19日,天降大雨,根据枪声来看,日军离李家钰集团军司令部很近。军部被迫高速急行军,官兵跌倒的不计其数,人和枪炮全身烂泥,艰苦无比。

5月21日,李家钰得到情报,陕县附近有一股日军渡过黄河,正在追击第39集团军高树勋部,距离我军不到10华里。李家钰知道非常危险,下令部队提前出发。想不到,部队刚刚出驻扎的村口,就遭遇日军炮击。李家钰鉴于敌人已经拦住向西道路,被改为向南突围。

军部行军到陕县秦家坡附近,突然遭到伪装的日军袭击。

上尉译电员黄开仁回忆:当时知道第104师和第178师在我们后面不远,但衔接不上,我们只有一个警卫连。后面的104师不断和日军激战,基本上都是用一批人殿后,死伤殆尽以后再用一批,打的很惨烈。

在军部上坡期间,突然北面上山有老百姓高喊:你们是哪里的军队?赶快走!山上面有敌人!

同时,山上冲下来一些逃难的当地老百姓。

李家钰连忙命令部队转向,沿着一条当地人才知道的小路行军,试图突围。

军部爬上山,上校作战科长陈兆鹏带着一个警卫排做前卫。

没有走多远,就看到山上很多人在走动,还有枪声。

参谋长张仲雷急忙命令侦察兵崔英,去查看一下。几分钟后,崔英跑回来说:都是一些带着钢盔的人,不会说中国话,口中哇啦哇啦叫。请总司令、参谋长赶快走。

上面突然传来中国话的喊话声,询问军部是哪支部队。

李家钰犹豫一下,反问他们是什么部队,对方回答是河北民军。

李家钰不信,询问河北民军一个指挥官的名字,对方竟然回答了出来。

这样李家钰他们有所放松,仍然命令部队转向。

其实,这是汉奸根据日本人命令做的回答,目的是拖延时间,好发动突袭。

需要说明的是,后来有人谣传说是李家钰将军是被中国老百姓打死的,纯属胡扯。

日军距离军部只有一二百米,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参谋长张仲雷当时就说:连带的钢盔都看见了,还能跑得掉吗?你们快走,不要等我。

还没有走几步,李家钰他们遭遇100多米外一片麦地里的日军突袭。

上尉译电员黄开仁回忆:李家钰总司令五十多岁,年纪大了又患有疾病,不能走山路,是坐着滑杆行军的。日军第一波射击,就打倒了总司令前面的警卫连长唐克俊。总司令当即跳下滑杆,一面指挥部队撤退一面叫大家稳住,找地形掩护就地抵抗。日军居高临下,机枪疯狂扫射,我们极难躲避。

警卫连立即就地射击抵抗,日军数量很多,气势又猛,根本挡不住。李家钰部装备差劲,警卫连只有一挺苏制机枪,弹药手被打死,不知去向。这挺机枪打光一盘47发子弹以后就没有子弹,完全被日军火力压制。

上尉译电员黄开仁回忆:我看见扶着总司令的卫士潘福廷被机枪打死,一旁的李平山急忙上前,扶着总司令就走。刚刚走了一小段路,我突然听到总司令哎呀一声,扑倒在地。然后他抽出钢笔和日记本,不知道写些什么。我才看到他的衣服上有血,知道他中弹了。

混战中,日军发现李家钰身穿高级军官制服,集中火力向他射击。李家钰头部腹部连中7发子弹,壮烈殉国,时年53岁。

李家钰胸部先中弹,伤重到说不出话,神志还清楚。他立即掏出在笔记本上写下:速调104(师)。

刚刚写了几个字,日军子弹又扑面而来,头部连续中弹,当场牺牲。

李家钰将军在最后一刻,还在想着战友,让104师赶来掩护战友突围。

日军火力是很猛烈的。李家钰将军牺牲后,日军仍然用掷弹筒连续对他发射,弹片击中胸部数发,连布鞋都被打烂。

一同牺牲的,还有少将副官处长周鼎铭,少将步兵指挥官陈绍堂等人。警卫连和随行文职军官伤亡200多人,幸存者很少。

参谋长张仲雷被日军逼到一处悬崖,被迫跳了下去,摔晕后被俘。张仲雷穿着普通军官制服,日军没有太在意他,1个月后设法逃走回到部队。

这边第104师知道李家钰总司令牺牲,官兵悲痛欲绝,不顾一切全力进攻。

所谓哀兵必胜,面对川军的猛攻,日军抵抗不住,仓皇撤退,104师终于抢到了李家钰将军的遗体。

李宗昉军长亲自赶来,发现李家钰总司令遗体上满是枪眼。李宗昉痛哭不已,下令将遗体清洗后,向后方转移。

随后,第47军全军佩戴黑纱,在灵宝战役中和日军死战,为李家钰将军报仇。

1944年6月22日民国政府追赠他为陆军上将,准入祀忠烈祠,并颁布对他的褒扬令。嗣后,李家钰的遗体国葬出殡式在成都举行,其遗体安葬于成都红牌楼。

1941年2月,四川各界前往前线劳军时,李家钰亲手写下字幅:男儿欲报国恩重,死到沙场是善终。

中国人是不会忘记这些英雄的!

李家钰将军,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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