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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大造假事件审理现场

时光机的发明,能让人穿越千年,解开历史上悬而未决之谜。一个热衷于破四旧的红卫兵小将,借助于现代化工具,对宋朝真宗年间,发生的一场大饥荒进行了审理,许多鲜为人知的郭嘉鸡密浮出水面,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红法官(红卫兵法官):赵恒(宋真宗),你这个剥削阶级的头号罪魁!刚才观看了我们现代化的刑讯实况录像了吧。你们的那套破旧刑具,在我们眼里连渣都算不上。实话告诉你,别说你北宋一个守着半壁江山的军阀头头,后来的美帝国主义比你牛NN倍吧?他们的总统克林顿不留神上了一个女实习生,屁大点事,都被我们查了个底朝天,搅了个尽人皆知,电视上不得不公开认罪倒歉。现在你要认清现实,不要抱一丝侥幸,摆在你面前的只有老实坦白一条路可走,有一丝隐瞒,都会叫你后悔你老妈把你生到这个世界上。

赵恒:各位爷的先进刑具,别说拿我做个试验,就是看一眼都心惊肉跳的。我这一身的细皮嫩肉,可经不过你们几位爷的折腾。有啥要了解的只管问,俺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红法官:1016年夏天,发生了大饥荒,仅据你们自己统计,就饿死了三千多万人,是南京大屠杀的100多倍。这是有文字记载以来,和平时期死人最多的大灾难。你们宣称是七分天灾,三分人祸。可据我们掌握的资料,这是百分之百的人祸。这滔天罪恶,你无可逃避吧?

赵恒:您这可是自取其辱了。你查一下资料,北宋时期,人口最多时才有六千万。饿死一半多,也太夸张了吧?这三千多万的惨剧,是发生在你们太祖宣布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以后的事,跟我没有一根大腿毛的关系。

法官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要端正态度,数字上的出入只是细节问题,要正视饿死人问题严重性。这累累血债向你讨还并不冤枉吧?想狡辩,就让你尝尝高科技的滋味!

赵恒:老实讲,这次饥荒是蝗虫引发的,如果说灭蝗不力是人祸的话,也不该让我一人承担,主要是我手下的大臣们在糊弄我。他们看到我筑起高台,祈告神仙消灭蝗灾,就纷纷上书说我的祈祷起了作用,蝗虫们有的改变了习性,只喝水不吃庄稼;有的从空中忽然跌落,任人践踏一动不动;还有的汇报,蝗虫们慑于皇威,成群结伴地飞到太湖,集体投湖自杀了。

法官打断他的话:住嘴!这么荒唐的事你也相信?你丫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啊!

赵恒:他们都这么说,我凭啥不信?再说了,我也做过调查,几个太监到民间私访,回来后异口同声说:蝗虫们都在比赛着着自杀,抑郁的、撞墙的、喝药的、割腕的、卧轨的……五花八门,我大宋是神灵全力佑护的,小小蝗虫不自量力来闹事,正给了闲得蛋疼的神仙们一个练手的机会。

红法官:难道整个大宋就没一个说实话的?好象史书记载这一阶段还有几个青史留名的忠臣。

赵恒:你说的是《杨家将》里一贯伟大光荣正确的寇准、寇总理吧?数他最坑爹了!老实讲,一开始蝗虫这些邪乎事,我还半信半疑的,可是寇总理的一道上书让我打消了疑虑。他说自从我设坛祭拜神灵后,蝗虫们被我的至诚所感召,思想觉悟一夜间拨高到纯洁无暇的档次。对着麦穗的,宁可饿死不啃一口粮,抱着麦秆绝食而亡;守着池塘的,渴死不吸一口水,面对清泉把自己晾干成木乃伊。正是有寇青天这样的专家叫兽站台和背书,我才彻底相信这些坑爹的鬼话。只到有天中午,我端着大瓷碗蹲在门坎上吃饭,眼瞅着天就黑了,抬头看,蝗虫黑压压遮天蔽日地飞过来,象美国大片里的外星飞船入侵地球。等我醒过来,一碗小米捞饭变成了半碗蝗虫屎——可惜我只吃了两三嘴啊!

红法官:靠!中国历史清官排行榜上入选前十名的老寇也有这个政治污点啊!正好把寇总理拎出来过过堂,看他有啥要说的。

寇准上: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为啥扯蝗虫这个蛋呢?跟大姑娘卖身一个理由,生活所迫啊。自从1006年,老赵你找个借口送我养老还乡,十一年了,整整十一年啊!原来是山珍海味龙肝凤胆换着花地吃,现在是黑窝头酸菜汤不变样。我夜夜做着复职回京的美梦。原来不懂事,认为逆着龙鳞,为民请命才是正道。现在才明白,能把您哄舒服了,能吃上肉才是硬道理。你为了灭蝗焚香祈祷,大臣奴才们哪个不配合着你搞出点动静来就是不懂事啊。您就是装神弄鬼,也得让它落到实处,有实际效果验证您装得好装得妙,装得恰到好处。我配合你表演一下,不就是向你表达忠心,传递希望重返权力中心的意愿吗?

红卫兵:大臣们编瞎话,是因为你喜欢搞封建迷信活动,是受你的暗示和怂恿,这点你也没有疑问了吧?

赵恒:我抗议!这些鬼把戏都是底下人玩的,我一概不知。这些老家伙想当官想疯了,才栽赃于我的。

寇准:你一概不知?这蒙谁呢:你以为自己做的很高级啊,十多年前,我为啥会被罢官,不就是你打算扯个大蛋,怕我不配合,才找个借口把我赶出去吗?

赵恒:你血口喷人,我作过什么假被你抓住了。

寇准:“你还装啊,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其实全宋国人都知道你造假第一高手。网络上全是挖苦你的段子,只是你下令删贴封号,堵住自己耳朵,装做不知罢了。

“1008年,大正月初三,全国人民都在和家人一块享受着假日,你却急慌手忙地召集大臣们,宣布做了一个宋朝梦,是老天爷表彰你治国有方,特意降下天书三卷,放到左承天门城楼上。大家伙跟你到城楼一看,还真有黄布包裹着三卷天书,上写的是上天将百姓托付给你们姓赵的,有七百年的江山。

“有专家论证了一番,宣布决不是伪造的,赵家的拥有天下先是人民的选择,后有上天的垂赐,应天合人。七百年的寿命也是基于实事求是的原则,比历史上的周王朝少了一百年,并没有不顾事实地象秦始皇一样要千世万世地夸大,充分显示了老天爷求真务实的扎实作风。

“但是天书真迹传到网上,经过键盘侠们的分析,三部天书句不通、意不顺、漏洞百出,造假水平远不如电线杆小广告的水平。小伙伴们笑得都HOLD不住了。”

赵恒恼羞成怒:你这是诬蔑造谣,我提醒你:我保留起诉你的权力。

寇准:你以为你做得隐秘无比,其实全天下都个个心知肚明。法官先生,你如果不信,可以寻问一下王旦、杜镐、王若钦,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这件事就是他们四个人一起搞的鬼。

红法官:先带这三个人到刑讯室参观一下,长一下见识,再来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这里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地方,决不是中美合作研究所能比得上的。

王若钦:我首先声明,我的行为完全是为主上分忧,没有一点个人利益。自从寇准逼着主上御驾亲征大辽,取得了澶渊大捷,双方订立和约,每年给契丹人三十万岁币。

红法官:等等,你说什么?仗都打赢了,怎么还要年年进贡?是说反了吧,该它们年年给咱上供吧?

王若钦一翻白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只要有真理部存在,还能啥仗不能打赢的?你们太祖立国后,不也是和周边国家打了一圈吗,哪次没赢?哪次没瘦身一次?这都几千年的惯例了,你咋还这么幼稚?

杜镐对着王若钦:别理他,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接着往下说。

王若钦:“说老实话,咱真宗皇帝实行的是和平金钱外交政策,只要不打仗,能保住赵家的江山,出多少钱都不算个事。议和使节去契丹营中谈判时,真宗交的底是一百万大洋。其实心理上限是三百万。听说谈成了三十万,高兴得象捡了张老人头似的大宴群臣。

“可这国家机密不知被谁泄露出去了。周边国家们听说只要和大宋开仗,不论胜负都有银子花,连西夏、越南这些弹丸小国也是磨刀霍霍,结果真难为咱真宗两口子啊。网上调侃:大宋国就是大送国,这名字取得恰如其分。

“皇上每次和我唠起家常来,都是眼泪哇哇的,自古以来都是外夷向大国进贡,那有大国花银子买和平的?讲出去贻羞祖宗啊!寇总理仗着劳苦功高,也是不识时务,时不时拿这事来敲打皇上,一国之尊的面子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再加上他祖上取得天下时的‘黄袍加身’和‘烛光斧影’都是永远说不清、道不明的破烂事,时不时被扒出来,晒在网上供人消磨时光。内忧加外患,这皇上当的真是度日如年啊。

“我说想改变目前的困境,第一个是把寇准赶走,省得他碍手碍脚的扎眼。第二个是举办一个大型庆典活动,向全天下宣布现在国泰民安,综合国力跃居世界第一。借老天爷的名义宣布:赵家的取得政权,具有无可争议的合法性。即能夸耀外邦,让亡我之心不死的敌对势力就此罢手,又能镇抚国内,让屁民们知道赵家人手中的枪杆子握得牢牢的,休想撼动分毫。

“皇上听得心痒不已,忘问:什么庆典仪式有这么大的威力?我说:封禅泰山!历史上只有秦皇汉武唐宗等超级大佬干过这档子事,你做到了就是第五个伟人了。

“皇上一听泄了气:人家或者有一统天下的武功,或有安抚百姓的文治。我守着半拉子江山,象个受气包似的被大国小国围殴,搞这种自我表扬的事,还不让全天下人笑歪了嘴巴?

“我说:明白人总是少数的,大多数还是会被蒙住的。

“皇上说:听说封禅的都要有天降吉瑞,什么河出图、洛出书,鸣凤在竹啊,白驹食场啊。这些吉兆咱可没出一件,怎么找得出借口?

“我说:杜镐是搞历史研究的,你问问他史载中的天瑞是怎么回事。”

杜镐:皇上一问我,我就明白是咋回事了。我说什么河出图、洛出书,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鱼腹丹书篝火狐鸣,都是人搞出来糊弄人的。您要是想过把瘾,只要给我活动经费,保证搞得比真的还要真。你啥心也别操,只要提前对我谈谈准备做什么梦,24小时内我就会把道具备齐,保证活灵活现,露不出半点破绽。咱哥俩明确分工:你负责做你的梦,我保证圆你的梦。

红法官:赵恒,天书什么的,都是在你的授意之下造的假,这点你不会有异议吧?

赵恒:我只是给杜镐、王若钦谈了谈我的梦,具体操作没我什么事。

红法官:堂堂大宋之主亲自动手参与造假,不成了街头巷尾办证刻章的了?没有你的经费大力支持,他俩凭什么把你的梦变成现实?

赵恒:封禅也不是我首先提出的,都是他们一帮人撺掇我干的。大臣们一致同意,百姓们强烈呼吁。兖州知州率千把多人赴京上表请愿;宰相王旦纠集文武百官,各国使者,各宗教门派近三万人上书,一致要求我封禅泰山。这种大规模的游行请愿,一个月里发生了五次。我如果不顺民情合民意,全国人民也不答应啊!

红法官:史书上记载王旦也不是个阿谀奉承的小人啊,连寇青天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怎么也做这种丢人现眼的脏活?莫非史官们都是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狗奴才?

王旦长叹一声:你们知道我背上的压力有多大啊。皇上为了让我同意封禅泰山,对我是软硬兼施,说出来大家都不相信,偶也不好意思提出来。

赵恒惊慌地:你可不要信口瞎说,讲话要有事实证据。

王旦:没有证据,我敢随便乱说吗?你们看。

说着拿出一个坛子,揭开盖子,圆润的珍珠闪着光亮倒了满地。

王旦:皇上请我喝酒,喝完后赐我一个坛子,说是让我全家享用,我当着家人面打开看,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一言九鼎的天子,为了达到封禅的目的,居然向我行贿了。你说我要是再不答应,还能在朝里混吗?我不表现的积极点,对得起那坛珍珠吗?

赵恒:好你个王旦,一点面子也不给,还真把我给卖了。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在全国人民面前装逼啊?

王钦若、杜镐同时地埋怨:我们鞍前马后地配合你造假演戏,你只给我们每人一颗珍珠。他王旦做啥贡献了,凭什么给他一罐子。

真宗嘴里嘟囔着:你们俩货是众所周知拿钱发贴的小人,网民信誉度基本为零。王旦表面上还会装装逼,算是资深高级。你们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寇准:你们四个人配合的挺默契的。皇上一梦到神人降书,左承门就发现了天书。一梦到泰山降瑞,东岳立马醴泉涌现、亭中出书。封禅路上碰到了野鸡惊飞,也要记录成仙鹤迎驾。淋了场大雨是天降甘霖。这边传来黄河水自清的喜讯,那里奏闻海边的池盐自生;山顶湖里打捞出了石雕神像,峭壁上长出了仙草芝灵。您风光无限,封完泰山封华山,封完孔子,封老子,连玉皇大帝都被你封过了,还找了个财神赵公明当祖宗。估计你梦里都要笑醒了。

赵恒:说什么风凉话?在你管辖的穷山恶水,不是也出现了几卷天书,被你大张旗鼓地献上来吗?

寇准涨红了脸:那几年全国人民齐动手,天书吉瑞日日有;天降祥瑞遍地开花,我没点动作就跟不上节奏。再说了,王旦做了这龌龊事没人议论,轮到我为啥要备受指责。

赵恒颓唐地说:“一开始我是觉得风光,可时间长了就不对劲了。这个献珍禽异兽,那个进仙灵芝草,皇宫的后花园里放满了各地敬献的白鹿;库房里堆满了不知名的仙草。白鹿日子一长都长出了本来的杂花毛色,仙草堆多了都成了喂马都不吃的干草。

“献天书的敲锣打鼓的送京师里等着赏赐,报吉祥的理直气壮等奖赏,——这尼妈空手套白狼啊!我赵家从太祖太宗几代人积累的家私都被这帮骗子们以高大上的名誉索走了。到我儿子接班时,库银所剩无几,天书倒是堆了几库房。”

寇准说:几库房的天书成了你儿子的负资产,留着就得当祖宗供着,还得接受源源不断的进献。等你一死,只能把这些宝贝给你殉葬了,又下令禁止天书进献,杜绝白鹿仙草,这才恢复正常秩序。你走后网上流传着一个段子可心做你一生的注释:

我明明知道真相,你还在撒谎;你也知道我知道真相,你依然在撒谎;你也知道我们知道你在撒谎,你仍然坚持在撒谎。

2016/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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