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粪的吃法

科学家总是让人大吃一惊。虽然我相信粪便迟早会端上人们的饭桌,但着实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这不,西班牙科学家制造出一种香肠,里面富含的益生菌就来自婴儿的粪便。

万幸,粪便来自婴儿而非成人,这让人酸楚的胃口得到些许平复。但是打开网页,美国成立粪便移植银行的新闻又跳将出来,高喊着要将粪便作为治病的良药。

这分明是粪便的逆袭,要登上历史舞台的节奏。

回溯古人对待粪便的态度,倒是与当代科学家的青眼有加颇为相似。庄子对粪的评价最高,认为“道在屎溺”。但是没人会主动吃粪,虽然粪是个好东西,有其特有用途,但绝对不是什么珍馐美味。

那个年月选择吃粪的,都是被逼的。

被迫吃粪的知名人士,孙膑算一个。为了保命,孙先生佯装疯癫,趴在猪圈里兴致勃勃地大嚼猪粪,瞒过了庞涓派出的观察员,最终得以逃命。东汉大军阀郭汜在争权夺利的政治斗争中害上了疑神疑鬼病,参加宴会之后疑心饭菜被人下毒,回到家里百千思量,觉得还是保命要紧,端起一盆粪汁喝得义无反顾,为的是引发恶心,把毒物呕吐出来。

粪汁在古代用于催吐很普遍。《右台仙馆笔记》记载一妇女毒杀其夫,幸被邻居“灌以粪汁而吐之”,救了过来。还有吃货嘴馋时忍不住吃河豚,又惧怕中毒,“速购粪清灌之”。直到清代,粪汁的催吐功能还发挥着作用。李渔在《比目鱼》中说,“莫说带在身上的赃,没得教你藏过;就是吃下肚的,也要用粪清灌下去,定要呕你的出来”。

非吃大粪不可的情况下,提前进行加工处理,给人的感觉要好得多。汉代医学大百科《别录》里对粪便入药的记载颇多。反胃、狗咬、痘疮等问题都能仰仗粪便医治,根据不同病情,选用热屎尖儿、人屎灰、童子粪干多种,有烧研,有和蜜,有爆炒,有烧灰,有晒干多种制作工艺,不一而足。人粪、猫粪、猪粪等都在备选药材之列。

南梁名医陶弘景称,将粪便纳入罐中密封积存,产生的粪汁“黑而苦”,称作黄龙汤,用以“疗瘟病垂死者”。孙思邈也是粪便入药的幕后推手,在《备急千金要方》中开列了治疗头发枯黄的药方,“腊月猪油和羊屎灰、蒲灰等分,敷封头三日一度”。女人家最爱清洁,但头发枯黄也是个人生命中的死敌,两相权衡,想必不少窈窕女郎还是会两眼一闭,坚定地把羊粪扣在头顶。羊粪之外,鸡屎也有药用价值,用于医治唇舌生疮,“烧鸡屎白末,以布裹着病上,含之。”可谓粪到病除。

粪有这么多种用途,拾粪自然也成了颇有前途的职业。不只平常日子,就算过节老百姓也不闲着。据《齐民要术》记载,在中国人最为重视的正月里,人们选择在满大街转悠,并不是沉浸在春节的欢乐祥和气氛中不能自拔,到处拜晚年,而是四处搜罗,收集粪便。当然,这里面有的是为了种庄稼,药用者虽有,但不会占据主流。

宋代有一批与粪便斗其乐无穷的官家人,那就是群牧司的干部们,他们掌管国家马匹饲养,顺带着对那些大牲口们的粪便担负连带责任。马粪每天川流不息昼夜不停,铺天盖地涌出来,稍稍处理慢些便堆积如山。

但各位官爷不辞辛劳毫无怨言。因为无论有多少粪便,只要运到市场上就会被一抢而空,方才还面目狰狞气味刺鼻惹人厌,转眼间就成了丰满花白的银子,不少人借着这些粪便创收发了横财,以至于官场流传着“三班吃香、群牧吃粪”的说法。

吃粪若此,没有痛苦,只有享受,算是吃出了精华,吃出了味道。

2014-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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