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清朝嘉庆年间,东南沿海某地,有个姓朱的商人,要到台湾经商。因其所居之处,除了有个在衙门供职的叔父朱仁外,别无其他亲朋。故临行之前,托叔父朱仁照顾自己的家小。
因是自己的侄子,朱仁一口答应。
但这个商人命短,一出海便遇到风暴翻船,死了。
留下的孤儿寡母,度日自然艰难。
其叔公朱仁,开始也为她家帮了不少忙,天长地久,朱仁便对那个年轻貌美侄媳妇起了歪心。
妇道人家惧怕朱仁权势,又恐丑事外泄,加上无依无靠,只能任其摆布。
世上没不透风的墙,不久,朱仁霸占守寡侄媳妇的丑事,就被人知道,传出去了。小寡妇脸皮薄,受不了满城风雨的指指点点和人们的唾弃、嘲笑,她羞恨之下,一根麻绳上吊寻死了。
小寡妇的死,反而成全了这个衣冠禽兽朱仁,他以抚养侄孙的名义,霸占了侄子的全部家产。
有一年,某日,朱仁心血来潮,要请当地的书法家梦溪先生写一幅字,以附庸风雅,光耀身份。
于是他备下润笔,兴冲冲去拜会梦溪老先生。
而这位梦溪先生除了平时就惜墨如金,轻易不给人题字外,还是个十分重视礼教的老学究。他对朱仁所为的不齿之事,早有耳闻。
故今番朱仁前来找梦溪先生求字,必有故事。
且说梦溪先生书房,满墙书画,琳琅满目。大小不一,书体不一的各种书法作品,令人叹为观止。
书房中有一大书案,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以及笔洗、印章、印泥、镇纸等物品。
好几个当地文士,正围在梦溪身边看他写字。
此时,朱仁走进来。他向梦溪老先生拱手行礼,奉上润笔,然后说明求字之请。
众文士面面相觑,断定梦溪先生会断然拒绝,甚至会作色逐客。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梦溪先生居然含笑应允,满意地收下润笔的银两。
只见梦溪先生含笑问朱仁:“不知朱大人想让老朽写幅什么字?”
朱仁恭谦地说:“请老先生随意赐墨,在下不胜感激。”
梦溪先生笑道:“那老朽就献丑了。”
众人均觉得好生奇怪。
只见梦溪先生站在书案边,凝神运气,龙飞凤舞写下一张狂草条幅:“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整幅书法,笔墨酣畅淋漓,结构古拙雄奇。豪迈奔放,气韵生动。
众人不由高声叫好:“好!”“好章法!”“好气势!”“好笔力!”
朱仁十分满意:“佩服,佩服!不愧是我们这里的一支笔,朱某佩服、感谢。”
梦溪先生一笑:“那我就落款、盖章啦?”
朱宇泰大喜:“好好,多谢先生。”
梦溪先生提笔落款曰:“用东坡居士词,为朱仁先生造像,梦溪戏笔。”
写毕,还慎重盖上名章,压角章。
朱仁大喜过望,拿起条幅,连连拱手,称谢而去。
梦溪先生亦含笑与朱仁拱手道别。
众文士不由大奇。
一文士忍不住好奇,不解地问:“溪老,您老极重礼教,疾恶如仇,可您老人家也知道朱仁的品行下作,您怎肯为这种人欣然动笔呢?”
梦溪先生笑而不答。
一胖文士说:“是啊,上个月道台大人请先生写字,您都不给人家面子,这朱仁是个什么东西啊?这里面必有蹊跷。”
一老年文士说:“是啊,其中定有名堂。溪老,您老先生要是不说出其中奥妙,我们就不走。或者,您老先生就给在座的每人都写一幅字才行!”
众人都纠缠说:“对,对,好主意!”
梦溪先生正色道:“要字是不可能的。”
胖文士说:“可您为什么要给这姓朱的写啊?老先生今天必须要说清楚其中原委。”
梦溪先生笑道:“哈哈,老夫是在辱骂他!”
众人大惑不解。
梦溪先生解释道:“你们想啊,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你们想通没有?通篇可归纳为四个字:‘形同禽兽’!哈哈!”
众人恍然大悟,一个个笑破肚皮。
一文士愚笨,久久思索,不得其解。问:“我不明白,苏东坡的这句词,跟‘形同禽兽’有什么关系?。”
老年文士点破说:“一手牵着狗,一手举着鹰,还骑在马上,这不是在与禽兽、畜生同行吗?但此行用在这里,非行走之行,乃品行之行也。”
这个愚笨文士半天方才弄明白。
再说朱仁,他把这张梦溪先生写的条幅,宝贝似的拿到装裱店,用绫子装裱了一下,又宝贝似的把装裱后的这张条幅悬挂于厅堂。
知者一见,皆哑然失笑,连赞“好字!”
数年后,朱仁的一个亲戚听到了这个笑话,这才把梦溪先生以哑谜骂他的事告诉朱仁。只把朱仁气得几乎吐血,立刻把这张条幅扯下来撕个粉碎!
但梦溪先生写苏东坡的诗词,暗含‘形同禽兽’用来辱骂朱仁的典故,早已在当地四下传开。
朋友,你若在猜谜时看见“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的谜面,要求是打一成语,谜底必定是“行(形)同禽兽”。